('十二 都知
陶华少女时候曾有一隐秘心愿,彼时便是陶西凤与秦又玄纵宠她,她都未曾提过——她想要去被誉为京城风流薮泽的平康坊,想要瞧瞧那个销金窟﹑英雄冢是如何教京城的风流人物竞折腰。
自作日李隐允她出门,陶华心里便悄悄起了这念头。不知怎地,她觉着李隐兴许会答应她。到了中午李隐过来与她一道用膳,膳毕,陶华便试探着向他提起了平康坊。
李隐一听便知其意,挑着眉问道:“夭夭怎的想去那处?”
陶华俏脸微红,嗫嚅道:“听闻如今京城最有名的都知(1)颜令宾(2)生得仙资玉骨﹑袅娜迷人,不知叫几多儿郎倾倒。这般人物平生未能一见实乃憾事。”
李隐听了一晒,原来他的先生自来爱看美人,不独独看他一个。心下微酸,呷一口盏中茶方道:“颜令宾我是见过的,不过尔尔。”
陶华听罢微异,又有些失望,遂问:“颜令宾被封为都知,岂会是庸资俗粉?”
“平康坊美人无数,颜令宾虽美也难以艳压群芳。倘论起来尚且不及夭夭,”李隐说着顿了顿,见陶华果然俏脸泛红才又道:“她被奉为都知是因为聪颖灵慧,长袖善舞,帮着挹翠楼成了平康坊最红火的妓馆。”
“颜都知既是这般玲珑剔透,想来纵是形相不及,也是个风韵雅致的女郎。”
李隐听陶华口气竟是还未死心,便想:平康坊虽是鱼龙混杂之地,然而得自己相陪也无甚大碍。此次遂了她的意,说不定在她心中自己也能落点好。
思及此,李隐便应了陶华当晚便带她去平康坊。陶华听了喜不自胜,竟拉着李隐的手摇晃起来。李隐尚未见过陶华这般小儿女情态,心中一荡,又把她抱在怀里亲吻,耳鬓厮磨了一番。
此番出门去的是灯红酒绿的风流地,陶华自然也是作儿郎打扮。因陶华不能乘马车,李隐又嫌弃骑骡子去平康坊太失面子。故二人只徒步前行,因而早早出了门。
平康坊分南﹑北﹑中曲,南曲中蓄养的妓子全是金堆玉砌的美人儿,也只有京中有脸面的权贵子弟或文人雅士才有机会一赌芳容,甚或成为入幕之宾。
彼时华灯初上,南曲中处处琼楼玉宇,道上行人如鲫。个个或着锦衣轻裘,或披绫罗绸缎,只白昼既尽,京中的富贵风流均聚于此。
李隐领着陶华到了挹翠楼,鸨母见来人是云麾将军,马上笑迎入门。待坐定,李隐便道明了来意,欲见颜令宾。
鸨母一听顿了顿,又灿然一笑:“可惜了,今儿颜都知正有酒局。不若今日便让其他新鲜的美人儿相陪,来日定叫都知向将军赔罪。”
李隐听了也不意外,颜令宾是京城当今最叫人趋之若鹜的都知,名门贵冑谁不以请她相陪为荣。然而李隐不忍叫陶华失望。竟给足了渡夜的缠头予鸨母说,也不必颜令宾相陪,只见她一面便可。
鸨母一不愿开罪李隐,二不愿失了这许多白花花的银子,便应了李隐。鸨母眼尖,一看陶华便知是个女扮男装的女郎,遂出了门后只命人奉上酒水糕点,并未让人相陪。
未几,鸨母让人领了李陶二人到一处院落,二人尚未走近便听得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李陶进了院子,便见不远处席上气氛正酣,耳边都是歌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