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寒坐下准备继续备课,心里却担忧着那孩子不知道会跑到哪里,是回家?还是躲到哪个田间地头大哭一场?瞥见左侧手腕上的疤痕,那里滚过一阵烫意。她想到小时候和堂弟一起在奶奶家,跋扈的堂弟因为一块披萨就直接拿切披萨的刀瞎刺过来,直接戳中她的手腕。血流不止的松寒被爷爷紧急送到医院,等医生检查没有伤到大动脉后才松了口气,转头怪起才七岁的松寒,“你是姐姐,不就一块饼吗?想吃你告诉爷爷,爷爷给你买。弟弟还小,你要让着他。”
她爷爷奶奶都是从老家农村搬到城市和父母一起住的,对于一块必胜客的“饼”要花好几十块钱很不解,认为烙饼卷着葱蘸酱就很好吃。但对于比松寒小半个月的堂弟却是百依百顺,堂弟要吃饼他们会买,堂弟要吃“肉夹馍”他们就带他去肯德基。松寒手里则会被塞一块实打实的烙饼,她不吃大葱,就眼巴巴地看着堂弟。
她的受伤最终惊动了忙于毕业班教学工作的母亲,和爷爷奶奶闹了不愉快后母亲将松寒送到姥姥家养了两个月。手伤好得很快,必胜客也吃到想吐,只是那块疤总让母亲心有余悸。
她告诉母亲自己想资助一个即将失学的女孩时,母亲只是问,“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松寒笑,“我不是对过去耿耿于怀,就是看着她就挺难过的,想帮帮她。如果能改变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的命运呢?”
母亲只是说,“但行好事吧。”
可松寒没想到的是,她一个看似冲动的决定却让自己越发挂心。当视线开始聚焦于一个女孩以及她家庭背后的每个人,还有她生活学习的环境后,松寒也越发庆幸当年母亲毅然离了婚,使自己得以脱离那个家庭的伤害。
松寒备了会课,思绪不时飘出校外:那孩子不会做什么傻事吧?她的心猛地一提。不会的,她妈妈和妹妹都追了出去,应该不是做傻事。她安慰自己,勉强按捺下来继续工作。
下班后他们几个支教老师先回去吃饭,根据安排,两个男老师会留下来跟进晚自习,女老师先休息。松寒回到葛家后,看到了坐在桌前吃着麦当劳的葛尔康,吴芳眼圈还是红的,“你这孩子,动不动跑市里,身上没一毛钱,回不来家怎么办?”
“那我就去找大姐。”葛尔康撕咬着香辣鸡翅,葛紫薇则从厨房里端出晚饭,见到他们忙小声打招呼,“老师好。”
“你二姐葛画呢?”松寒问。
紫薇摇摇头,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吴芳见几个老师回来,忙招呼他们准备吃晚饭。她奔到市道打了出租车找到城里,终于在一家熟悉的网吧那找到了趴在别人座椅后观摩游戏的儿子。终于松了口气后她给尔康买了爱吃的麦当劳,好不容易哄了孩子回家。不消问,这顿晚饭是紫薇做的,而葛画去了哪儿,她不关心。她压根不怕葛画做傻事,满心满眼都是儿子。
松寒拉过紫薇小声问,“你姐平时心情不好时会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