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不如回家”那个念头冒出后,她思索了几周,终于偷着买票回到了家。
责骂或冷眼,不解或指摘,都比不上家里的气息。燕子看着似乎又长高了的妹妹葛画,“我可能,天生就是没出息的人,运气也不好。”中考成绩不如自己的葛画就遇到了资助人,她却没有。
“你现在回学校读也来得及,打工挣的不够,我还有。”她有那救命的八千块,被偷偷存到了银行,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属于自己的银行卡。
燕子似乎几个月内老了好几岁,眼角是葛画陌生的软弱和认命,“不了。一年多没学,很多东西丢了。”
“才一年,我帮你——”葛画不依,她总觉得大姐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把自己丢到别人手里。
“老二,”燕子苦笑,“爸妈不会同意的,已经收了彩礼了。”
十万块,一个女孩的一生就被敲定。美名其曰,“找个好人家。”自己以后呢,还有紫薇,还有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以后可能嫁给弟弟的女孩。葛画咬住牙关,擦了擦手,无言以对。
期末成绩是在三天后出来的,顺便还有家长会。葛画依然是年级第一,但没有家长前来参加。她代表自己做了学习感言,然后孤零零地坐在一群家长中。看到窗外的葛桑招呼自己,她看了眼班主任刘老师,对方点点头,当然给了优等生特权。
“真服了你,换了英语老师后还是考得比我好。”葛桑拉着葛画坐在操场的石凳上,“数学和理科更不用说了,也那么强,你以后要读理科吗?”
葛画眯起细长眼,“我没想好。”S省被称为“高考地狱”,无论学文理,都要考到极为靠前的位置才能去读985。手里已经被塞了电话,“喏——”这是葛桑她妈妈淘汰下来的二手手机,“前几天考试后你说借给你的,什么啊这么神秘?”
“和——体校老师联系。”葛画说,“谢谢。”
她摁下那串属于H电信的电话,但最终没拨出去。只发了条信息,“陆老师,这也是我问同学借的手机,打扰了。我只想告诉你期末我英语还是第一,总成绩也是年级第一。麻烦您帮我转告对资助人的谢意。”
今天是周末,陆老师应该没那么忙。但葛画在给体校马教练打完电话后又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冬天的葛村自带雾气,按照往年经验,到中午十一点左右会慢慢散去,太阳再抬头照一会儿。下午如果不降温就不会下大雪。难得的冬日晴天适合跑步。
删除了已发信息后葛画将手机还给葛桑,“我跑会儿。”她说,“如果回了消息,麻烦告诉我啊。”
她跑了十多圈,在路边读网络小说的葛桑才挥着手机说,“回了,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