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问题就出在瘦民警身上,他偶然一次跟踪张本民,竟然跟到了老窑厂,发现了地条钢冶炼的事。
这可是个大秘密!瘦民警赶紧告诉了张燎。
张燎一听,拍着大腿直乐呵,说这下有好戏看了!他赶紧去县质监局,找了认识的稽查大队队长,说屏坝乡有人搞地条钢,赶紧去查处一下。
大队长顿时就高兴得前仰后哈,说又来发财的机会了。原来,稽查大队每次行动,都能有所收获,罚款是后期的事,开始是先把所谓的假冒伪劣产品、生产原材料等没收拉走,说是充公,但实际上都拐弯抹角地进了个人腰包。
为了确保成功,大队长没把消息告诉乡质监站寻求配合,他知道乡镇里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和质监站说了,可能就会有人会通风报信,到时屁都查不到。不过,局长和分管副局长是要说一下的,否则要有他们的关系在里面,那可出力不讨好。
局长和分管副局长没什么反应,说可以查,但要注意别惹出大乱子,全县的大局面稳定要顾及,要不县领导会特殊关注,那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大队长说了声明白,就带人扑向屏坝乡。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这事从开始张本民就知道了,是沙城派出所的高个民警发现了端倪,因为他看到同事瘦民警太过异常,引起了他的主意,所以,瘦民警向张燎告密地条钢的事,自然也就没能瞒过他。
很显然,高个民警在第一时间就一切告诉了张本民。
张本民是着实一惊,看来老窑厂那边被查是躲不掉的,因为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搬离清理。不过,能减少损失就减少一点,他立刻赶往老窑厂。
来到老窑厂,大院内依旧雾气腾绕。虽然才半下午,但已开工生产,工人们都很卖力,个个满头大汗、红光满面,因为前段时间的大好形势实在太鼓舞人,再加上又有陈广来守门,所以早早开工多干点也没什么,毕竟拿工资都是计件的,多产多得。
“大家听着,忙完了手上的活儿,都停下来,咱们开个紧急会议!”张本民来到院中挥着手说。
炉火的鼓风机噪音非常大,没有人听得清张本民说了什么,但看到他舞动的手也都停了下来,问咋回事。当听明白说要马上停产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纳闷,正干得热火朝天呢,为啥要停工。
“老板,为啥要停呢,还恁着急,你看这炉火旺得很,灭了多可惜啊。”一个五十来岁的工人望着炉内腾腾的火焰惋惜道。
“出了点特别的情况,而且弄不好就要出大问题,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地停工了,可是要永远关停的,所以得稳住了,这一炉半炉的也就不在乎了。”张本民道,“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头再干就是。”
停工没有余地,工人们顿时神情落寞,要知道在家里刨弄那几亩地,一年起早贪黑顶风冒雨晒太阳地忙活下来,算算收成也就几百块,如今在地条钢厂里做工,估计两个月下来就够种一年的庄稼了,咋就一下就停摆了呢?
“甭泄气。”张本民看着一张张落寞脸,笑安慰道:“最多一个星期,也有可能两三天就完事,然后又可以抡开膀子大干了呢!”
“这,这到底是为啥呢?”有人问。
“原因嘛,你们想想就知道了,现在有人犯了眼红病,向县里告发俺们污染环境。”张本民道,“估计明后两天,县质监局的人就要来了。”
“他娘的谁红眼呢!逮过来丢进炉子里烧了!”
“唉,算了,也甭说气话,停就停几天吧,要不把上面惹急了,最后再把这炼钢炉给拆掉,那可就真没戏了。”
“俺们老百姓挣点钱容易嘛,来查啥呢?他娘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也莫贪图一时,忍就忍忍吧。”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好了,就这样吧,把炉火灭了,封住炉口,然后各自都收拾一下。”张本民说完就走了,这事还得跟宋广田讲一下。按理说,地条钢项目好歹也是乡里同意的,县质监局来查也得经过乡里那一环,所以跟宋广田通个气,没准还能缓和缓和。
宋广田听说后眉头一皱,说县质监局那帮土匪估计不会跟乡里打招呼,他们就是会玩老一套,先把产品和原材料拉走,再弄个罚款啥的。
张本民一听,说那得赶紧把现有的地条钢和收购的废铁转移了,加起来有好几十吨呢,不是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