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看着律师转身离去,无尽的失落袭上心头,就像在汪洋大海中丢掉了最后的一叶救命扁舟。
回到监室,拖着沉重步伐的张本民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慌,没有律师,接下来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于猛看出了他神态的变化,上前小声问出了什么事。
张本民半天没说话,之后冒出一句:“我得想办法出去!”
“不容易,难,太难了,现在的看守所跟以前不一样,都是钢筋水泥不说,管理上也特别严格。”于猛听后微微摇了摇头,“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好几道门呢,每次只能打开一道,其余的门只有在上一道门关闭后才能打开,还有,大门上不但有大铁锁,还有警报器,稍有外力破坏就会自动报警。”
“总归得想办法,否则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张本民不会放弃一丝的可能,“自残呢,会不会有点机会?”
“理论上讲是可以,首先你的意志力得强,这一点我不怀疑,求生的本能会让任何人都变得坚不可摧,其次,还要综合各种天时地利,比如自残程度的把握,轻了不管用,看守所的医务室就能解决,重了又没用,都把自己弄残了,还跑个屁?”
“翻墙呢?墙上的电网不是都有电的,很多只是做个样子。”
“那也没用,翻墙只能利用到外面放风的机会,但都是白天,即使你钻了空子翻墙出去,但被发现后很难说会不会被一枪撂倒,就算撂不倒,追捕起来也相对要容易,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嘛。”
“外面是山,只要出去了就可以。”
“关键是你能出得去嘛?围墙那么高,就算能搭个人梯,还是难爬上去,另外还有岗哨,放风的那块地方,对岗哨来说是没有死角的。”
“要不假装殴斗,你把我打伤,尽量是皮外的,然后我假装重伤到了内脏,也会被送到外面医院就医。”
“你以为这里的医务室是好糊弄的?还有,你是重刑犯,轻易不会让出去的,虽然现在拿掉了脚链,但被送来时的记录还在,就算出去,肯定还是要戴上脚链。”
“那还是要试试。”张本民的口气很坚定,反正是一死,怎能不搏一下?
“碰碰运气吞个牙刷吧,别的就算了。短的和圆的东西,看守所可不当回事,会很有耐心地等待,看能不能拉屎的时候带出来,实在不行的情况下,才会送到外面的医院。至于尖锐的和锋利的,那个风险大,弄不好真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那就牙刷吧。”
“嗯,也别不把牙刷当回事,也许会卡在食管,那倒也没什么,怕就怕沉到胃里戳个洞,胃穿孔了,可也是要命的。”
“不管怎样,都得赌上一把,否则等下去最后肯定是要没命的。”
“那好吧。”于猛一点头,“我给你准备准备,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晚饭的时候,于猛让人以加餐改善伙食的名义,买了袋方便面。开封时,把外包装的塑料纸撕下一块藏起来。按照规定,方便面吃完,包装袋、调味包袋子都要收走。
晚间一切如常。
夜里,张本民借上厕所的机会悄悄行动。按照于猛的指点,他用带回来的方便面外包装塑料纸,将牙刷头包住,又喝了点肥皂水,然后开始默默地吞咽牙刷。
没训练过,会厌部位刺激的耐受度不高,再加上肥皂水导致的恶心,张本民连吞两次,但都呕吐了出来。
牙刷掉在水泥地上,“咔啪咔啪”地直响。
有人问谁在搞事,于猛一声吼别他妈管闲事,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张本民一个人继续挑战着极限,反复几次后,整个牙刷终于陷进了喉咙深处。接下来,他“砰砰砰”地敲打着挡板,给于猛发出信号。
于猛骂了一句,问谁半夜里捣腾,是不是想找死,然后过去假装看了看,便大声叫了起来,“不好了,有人出事了!”
大家从大铺上爬起来,赶紧围过去看。
此时的张本民口吐白沫,捂着肚子在地上小幅抽搐着。
于猛按下了警铃。
值班的狱警闻讯赶来,看到张本民的情况并不感到惊奇,这种事情每年都会有几例。当然,他们也没怎么怠慢,毕竟吞牙刷也不是小事,万一抢救不及时也麻烦。
半小时后,张本民被平抬到担架上,送进救护车拉走,前往市区指定的医院。
押送张本民的是两名配枪的狱警,他们很尽职,时刻不离左右,包括进手术室抢救也跟着。
这无所谓,在牙刷没取出之前张本民也没法采取行动,问题是,脚上果真被拷了铁链,锁在病床横杆上。
取牙刷的过程很顺利,前后一共也就大约半个小时。
随即,狱警提出要立即带张本民回去,医生说麻药效力还没过去,得留下来观察,否则出了问题医院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