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雪未停。
张本民带着疲惫出门去教室,薛玉叶送出来,犹豫着说非要去么,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不如好好休息下?
稍一思索的张本民说还是去吧,享受再美妙也不能太放纵。在要关门的时候,他又告诉薛玉叶,雪这么大,中午就不再来了。
门内的薛玉叶笑得特别满足,点着头说是不要来了,这雪下得没头没脑的,人不能那样。
好一场雪!
来到教室的张本民,心思繁杂泛起,很快就开始没精打采起来,这样熬下去有什么意义?第一节课结束,他便回宿舍去,好好补上一觉。
睡得很沉,直到宿舍的人下课回来,张本民才被哜嘈声吵醒。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精神好多了,“雪停了没?”他问。
“没,正紧着呢!”宿舍里最活跃的一个应道,“看样子不下个两尺厚不会消停。”
“真他娘好大的雪。”张本民又躺了下来。
“走啊,别睡了,等会一起吃火锅去。”
“就这天,还出去?”
“那不正好么,外面飘着雪,屋里吃着火锅,热热乎乎,再喝点啤酒,冰冰凉凉,舒服着呢!”
这档口吃个火锅,还真有股意境。张本民琢磨一番确实不错,不过,他可不想跟宿舍的人一起,平常虽然都挺客气,看上去也比较热乎,但没有交心,似乎也没打算交心,所以在一起开怀畅饮总感到有点放不开,或者直接说就是别扭,有点逢场作戏假情义的感觉。
“欸哟,这不说出去还差点忘了,跟朋友约好中午有事的,给这场大雪一搅和就抛到脑后了!”张本民作恍然状一拍脑袋,道:“看来今天这火锅我是吃不成了,这样,改天我请客再聚一下。”
话说完,张本民下床,又招呼了一下便离开宿舍,先到小卖部打个电话给何部伟。
找何部伟不单是吃火锅尽兴,还得买点东西给老妈和丁香送去,下雪天,感觉是应该送温暖和温情的日子。
何部伟接到电话自然高兴,说他先去住所附近的上海华联超市,买些吃的喝的用的,然后就在超市门口碰面,再一起到军工研究所家属小区去。
走出小卖部,起风了。
雪花在空中扭旋着,寒意浓了些。
校园内并不沉寂,踏雪、闹雪的人很多,悠悠学子,炽炽热血,这是份情致。
校门口也一样,大批学生在公交站台守望着,或两两一对,或三五成群,公交车会载着他们冲进闹市区,目的地可能是小商品市场,可能是些小餐饮店,当然,也可能是酒店宾馆或固定的租住处。
张本民有些形单影只,但他并不感到孤独,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本就无所谓。
终于来了辆公交,张本民没有争抢,等到最后才上车,然而后面又窜涌过来一拨人,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站位,显尽了粗蛮。
刚踏上车的张本民竟差点被挤摔下来,幸亏及时伸手拉住车门框。“能悠着点嘛,这样很危险知道不?”他进了车厢忍不住说。
“不知道,肯定不知道!”对方一个大块头很傲慢,斜一眼,哼一声。
张本民心口顿时堵得发慌,不过再想想也罢,谁没有过年轻气盛?也就没吱声。
然而总有些人就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还有欺凌弱小的劣性,那大块头见张本民闷了,以为是个软柿子,刚好身边又有男男女女几个朋友,很想显摆下,于是接着一挑怒眉,气势凌人地道:“悠不悠着点跟你有关系么?没事瞎叽歪个啥?”
行善是积德,纵恶是罪过。
这样一个满是戾气的人在面前跳腾,不给点教训的话,就对不住社会。
张本民吸了下鼻子,气力一聚,刚好车门还没关,便挥拳扫了下大块头的下巴,并趁他发懵的瞬间,伸手顶着他的双肩一推。
“咕隆”一声,大块头翻滚出了车门外,瘫堆在雪地上。
与大块头随行的几人惊在原地,两个女生相继尖叫了起来,招呼着其他人下车查看状况如何。张本民站着没动,他在防备着大块头的同行人进攻。
一切安稳,大块头几人没再上车。
“我说小伙子。”这时,旁边一位老者笑吟吟地看着张本民,“你做得其实没错,但很多时候问题的解决会有不同角度考量,毕竟是你先动的手,所以还是下去看看,最好找校门口的保安调停下。否则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们报警的话,对你很不利。”
张本民一看,这老者很面熟,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是学校法学院的一位教授,当即一点头,微笑道:“谢谢了。”
“如果他们有事,能私了就私了。否则去趟派出所,记个录,说不准就会留下点什么,那对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生来说,不是个很大的遗憾么?”
“谢谢你,教授。”张本民再次致谢,然后对司机说车子还没出战,请停一下。
“没事,出了站也照停!”司机一脚刹车,回头对张本民笑道:“您慢点儿!”
张本民笑着点点头,走下车来。
“滴”一声,公交车再次起动,应该是在打招呼。
就这么一瞬间,张本民觉得很温情,心中充满了力量。他望了望被簇拥着爬起来的大块头,走了过去。
“报警,赶快报警,我被摔残了!”大块头一手摸着脑袋,一手指着张本民,“我要做伤残鉴定,脑震荡,非他妈整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