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过阮应雪亲昵地叫自己的亲生小孩:愚蠢的小东西,噪音制造器。
然后借着工作繁忙,留宿酒吧也不会回家,将孩子完全丢给家里的丈夫和保姆。丧偶式教育。
反正她有钱,且工作能力出色。
只要以后在长大的孩子面前装装辛苦,装装一心为家付出,不怕孩子们会不认她。
“提携之恩?她以前是你领导?”孟步青惊讶地说,“看着年纪,还以为你们是同事关系。”
季婉面容闪过一丝复杂错愕,抬眸盯着她,语气缓缓地道:“她比我大十岁。”
“……”
“……”
踩到地雷的孟步青迅速低垂下脑袋,沉默几秒,转移话题地说:“所以她是生了孩子不管,一心拼事业的类型?哦,那她又像我的爸爸,又像我的妈妈,爹妈同体,这让我一下子对她倍感亲切了。”
这话,让季婉表情缓和,露出一个想笑又抿住的弧度。
“等一等,她既然不喜欢小孩,”孟步青回忆自己年纪小的时候,肖安乔女士从来没有给她擦过嘴,这些都是保姆做的事情,“怎么会因为照顾小孩照顾习惯了,所以下意识。”
季婉:“不知道。”
孟步青:“……”
“她不可能喜欢我,否则事情会变得麻烦起来,”季婉表情是断定的,唇角衔着一抹浅淡笑意,“得不偿失。”
孟步青不动声色,仔细地品着她用的词。其实没能理解。
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是心,怎么会有得与失的计算参与进来。
如果要计算,该怎么用具体的度量衡,在众多变量出现时又该怎样满足从简原则,边界条件又是什么。数学生开始混乱。
见她满脸思忖。
季婉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平淡语气说:“有些人是能被喜欢的,有些人是不合适喜欢的,我们看得很清楚,很明白,永远不会弄错。”
清醒而自足的话,宛如内心壁垒坚不可摧。
窗外是灯光朦胧的夜。
孟步青默然,她低头吃饭,用眼角余光瞥着季婉的动作。
收碗筷的时候,孟步青按住了她的手,故意停顿几秒,才松开说:“我来吧,你去忙你的事。”
掌心细腻温热触感残留,顺从,软绵的。跟眼前人的冷静理智截然不同。
孟步青看向季婉,又偏开了视线。端起碗筷径直去厨房。
心里不可遏制地想着,自己的存在,会让她觉得是不可以喜欢的吗?
季婉望着她的背影,手背在身后,轻轻地蹭了下被她摸过的右手。而后自然地握住。
眉目间有所起伏。
刚才的话说得太满了。阮应雪一直是个相当优秀的人,但她不是。
跟阮应雪不应该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