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湾渡口有船,待花氏宗亲全数坐船离开,待花暮雨远离险境,即便战死,也无所畏惧。
唯一惧怕的是,死在她面前。
可叶秋风撑不住了,双腿愈发沉重,后背的贯穿伤汩汩涌血,被刺伤了肺,呼吸愈发困难,而离渡口,还有五里之遥。
真没用,最后一次送你,都送不了了。
叶秋风眼前一片漆黑,已看不见脚下的磕绊,登时被绊地扑摔在地,意识时有时无。
“秋风,你别吓我,你别睡,我们马上就到渡口了。”花暮雨抱起她的上身,眼眶噙着泪,手慌乱地擦拭她的脸。
看着叶秋风毫无血色的脸,心脏疼到撕裂。
叶秋风撑着意识,窒息感愈发强烈,她大口大口的吞着空气,贪恋地看着花暮雨的脸,可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暮雨,你我十岁相识,十五岁成亲,虽是假成亲,也当与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替我保密,能活到二十五岁,是托你的福。”
“郎将!速寻大夫过来!”花暮雨鼻涕眼泪齐流,慌乱的手剧烈颤抖,眼泪凌乱着喘息。
“我睡一会就好了,你先走吧,”隐约中,叶秋风瞧见她垂泪,忍不住想说出心底,埋了十五年的秘密:
“暮雨啊,我……”
花暮雨听不清,只能看见她大口喘息着,唇瓣在动,将耳朵凑过去,也听不见。
见她已撑不开眼,花暮雨心脏痛裂,心里话,终于从那裂缝中流露:
“秋风,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
“你不准睡,不准睡,求你了,别睡。”
意识本已渐渐熄灭,忽而听见“喜欢”二字,叶秋风回光返照般缓缓睁开眼。
花暮雨启着唇齿大口呼吸,以压制泪水的夺眶,泪珠仍断线般滴落,模糊着视线。
叶秋风颤抖着唇瓣,朝她笑着:“好巧,我喜欢你,十五年了。”
“主帅!叛军快追上来了!得赶紧走了!”都副将拖着重伤的腿,狼狈的冲到她旁边。
叶秋风最后看一眼花暮雨,咬着牙,用尽浑身力气,下军令:
“都副将听令,我已无力再……将宗主扛走,立刻。”
“别!别!”
花暮雨无力反抗武将的蛮力,都副将满脸不忍,只能毅然决然地强硬扛起花暮雨,朝东快步而去,耳旁回荡着花暮雨歇斯底里的哭喊。
她最后的视线,看到叶秋风已无力再撑遍体鳞伤的身躯,终于瘫趴在地面。
“秋风!”
花暮雨猛然苏醒。
天还没亮,四周一片漆黑,手紧攥着被褥。
摸了摸脸,泪痕不出意外的挂在脸上。
“又梦到你了。”花暮雨吸了吸鼻子,颤着苦涩的唇:
“四年了,秋风,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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