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宁话音刚落,几记清脆的合掌声突然从阙桑身后传来,他的心不由重重地一跳,转过头就见自己最器重的下属饮嗔懒懒地倚在没碎的那一半玻璃门上,像个少了几根骨头的人,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阙桑招招手让他过来,“听到了多少?人找到了吗?”
人指的当然就是情报局安插在研究院里的暗线。
饮嗔“叮叮当当”地走到了办公桌旁,他不爱穿制服,过瘦的上身最外面套着件宽松的板球毛衣,内里穿了衬衫,再里面又垫了件针织衫,领子高得能遮住下巴。他的下半身穿得相对正常,深棕色西裤搭黑色皮鞋,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脚踝,不过格子短袜的边比鞋帮稍微长出去那么一点,活像平整的花坛里窜出来两簇招摇的狗尾巴草,这让强迫症看了能活活气死。
更别提他毛衣上挂着的那一堆小东西,情报局发的绶带、勋章和几枚用银链穿起来的戒指不搭调地凑在一起,也难怪走一步就响一声。最离谱的是他的衣襟上还能腾出点位置来放一只毛毡挂饰,那是只歪着嘴笑的猫咪玩偶,看起来和他自己有几分神似,晃眼得很。
阙桑看得头晕,他实在太能折腾自己,几天一个样,虽然两人共事了将近叁年多,但阙桑还是完全没能理解他惊世骇俗的审美理念。
“死了。”饮嗔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明明是在答阙桑的话,目光却绕着唐乐宁打转,“变成‘见面礼’了呀。”
看来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了。
阙桑找不到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这孩子。战后一年,他被高层从研究院调到情报局,直接编入了阙桑的行动小队里。论说头脑那方面,他是个毋庸置疑的怪才。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体能训练,起初小队的队员并不指望他在战斗中会有合格的表现,意外的是,这瘦麻秆从没在工作中拖过后腿。尽管说话跳脱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对其他队员的态度也算是友好。
阙桑欣赏他的才能,也算得上是信任他,只是这孩子,从某种角度来说异常的任性轻浮。
比如花里胡哨的打扮,再比如,一个他并不陌生的同事死了,他提起来却不痛不痒。
“所谓的‘见面礼’,意思就是‘容器’的力量已经到了监牢A区无法承受的程度了。那么,醒来就不是一千五百名异能者,而是七个‘容器’和一堆‘养料’。”饮嗔饶有兴致地盯着唐乐宁,“我说得对吗,学长?”
唐乐宁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了。
“只需要在七个‘容器’的意识里植入——”饮嗔自顾自地说着,他的目光一改往日的怠惰,因为兴奋过头看起来就像闪着光似的,“一份坚定不移的信念,一条赖以生存的限制......以及,一道无法违抗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