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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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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常着蓝白衣衫的他,今天是从头到脚一色黑。以往的他顶冠垂发,现在只是简单利落地结髻于头顶……

我将他从头看到脚,觉得这样的宴池虽然少了些“仙气”,却给人更稳重可靠的感觉,平日里那一脸的狐狸似的狡黠似乎也淡化了不少。

我正在心中品头论足,眼前之人却禁不住我如此打量,开口道。

“师妹觉得我这身打扮很潇洒吗?若是喜欢,为兄可以考虑经常如此穿着……”他手指摸着下巴作沉思状得样子,让我修炼的很有“境界”的心态几乎暴走!

碍于这是在敌营,我只好送他眼刀一记,聊表寸心。

“好了,坐下再说,时间有限。”我随手熄灭了灯烛。整个帐篷瞬时黑暗下来。我可不想让外面的人看皮影戏,现在这样比较安全。

“怎么?你不同我一起走?”宴池总算正经起来,郑重地问。

“我在这儿倒是没什么危险,而且还有些事要做……”尽量长话短说,我把自己如今的情形与贺兰真误以为我受制于他,因而对我放松警惕之事,还有尚风失忆的原因,狼盟目前对于此战的摇摆不定,都告知于宴池。

待我讲完,他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道,“小夕,虽然我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不过,下次一定不要再以身犯险了。答应我,好吗?”

他的话语,关怀中含着丝霸道,霸道中又有一些恳求之意,而那一声“小夕”,更是听得我心儿猛然一跳……

“答应我……”见我没有回答,他语气温和地又说一遍。

“嗯。”

听到我的答复,他心情不错地轻呼出一口气。他的目光,似能穿透黑暗,有如实质般的带来温和缱绻……

“好了,说些正经事吧,方才……”

蓦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传音于我耳中。

“他回来了。”

我也感觉到了外面有人。同样传音给宴池,“到榻上去。”

他瞬间愣了愣,随即也不多说,轻飘飘地到了榻上,并移往内侧。随后,我也到了榻上,躺在他身边,将被子盖在我们身上。

感觉到他的心跳快了几拍,我转头看向他。见他歉意地苦笑了下,继而往床内侧挪了挪,片刻之后,已经收敛住了气息。

此时帐内已经静的落针可闻,帐外,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朦胧的星月光辉将一条淡淡的人影投射在了帐篷上。那人影停在了帐前,略作踌躇,淡淡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姑娘睡了么?”

“我已歇下了。无命是否有事?”我支起身子,平静地说。

“姑娘既已歇下,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语毕,那淡淡的人影便一闪即逝,只余风声依旧。

我靠坐在床头,等了一会儿。确认帐篷四周真的没有人了,这才松了口气。

拍了拍宴池。

“喂,他走了,外面没有人了。”说完这话,突然觉得不妥,这话怎么这么像偷情经典语录之一啊!想到这里,不觉面颊微烫。

宴池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挪到床尾,与我面对面坐着。

“我还是坐到椅子那边吧。”宴池见我不说话,开口道。

“不必。这帐篷内一目了然,也就这床榻处,可以稍加掩藏。以防再有人来,我们就在这里聊吧。”我想了想,又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也没有那些个好避讳的。”

“果然侠女风范!倒是我小气了。”宴池一顶高帽送过来。语气中满含愉悦。黑暗之中,可以看见他一口弯成月牙形的洁白牙齿。

“就你会说。”我轻声道,然后神色一肃,“我倒有些事情急于知道。你快说说,我军的情形怎样了?”

宴池轻叹了一声,传音道,“那日与你失散后,我回头找过你,可是遍寻不到。便先回营。想你平日古灵精怪,定不会落入敌手。谁知道你会被一向老实的风师弟暗算,还被掳到敌营……”他说到这里,有些苦恼的样子,仿佛信错了人一样。

“说重点。”对于此事,我也觉得有些丢脸,不过对方是尚风,我也不算大栽。就是想到一向淳朴的小风变得奸诈起来,心里不胜唏嘘。更加恨起了那个贺兰真。估计那个家伙现在一定是不停地打喷嚏吧!

“回营之后,天色已亮。军队在统计伤亡之时,竟然发生了突变!一些被恶狼所伤的士兵竟然开始出现头晕、发热的症状。又过了几个时辰这些人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双目赤红,口角流涎……后来,那些伤员一听到如钟鼓之类的大的声音,便会随之疯狂,张口咬人!”

我听着他的讲述,眉头紧紧皱起,难道……

“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那些被伤员所咬的士兵,不久后,也出现了发病的症状……”宴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愤怒与怜悯。对敌人残忍手段的愤怒,对那些垂死伤员的怜悯……

“就像疫症一样,会传播!”我低沉地说。

他望往帐顶,“正是。像瘟疫一样可怕,而且至今无解……”

“无解么……”我心中泛起悲哀。听这症状描述,再加上亲眼目睹那些凶狼的狂暴样子,怎能还猜不出,这是和现代“狂犬病”如出一辙的病症。只是,目前看开,这要比狂犬病传播的更为迅速,俨然一种病毒,渗入血液便会病发,一旦病发,根本无解!

深吸了一口气,“有多少人患病?”我的声音沉重的自己听了都觉压抑。

“本来只有数千伤员被狼所伤,现在加上被发狂的伤兵抓伤、咬伤的人共计一万五千余名!”宴池有些齿冷地说。

一万五千……也许在动辄百万的大战中,这个数字不算什么,但若是这一万五千多人要失去希望地慢慢等死,渐渐由鲜活的生命变为冰冷的鲜血淋漓的尸身,这是何其惨烈与悲哀?

“东丹虞也没有办法吗?”虽知狂犬病一旦病发,无法可解。我仍是带着一丝侥幸地问。

“没有。”宴池闷声道,“已经将其中一些狂性大发的处决了,其余人都关起来了。”

“什么?处决!”我压抑不住心内的惊怒,激动地喊了出来。

宴池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了会儿,确认无事,才看着我的眼睛,温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该知道,玄坤师兄,他下这个命令……更是难过……”

我紧咬嘴唇,咬得下唇渗出丝丝血丝。道理我明白,但是不能接受!

宴池又道,“好在没有更多的人传染此病,被隔离关押的伤兵们,太子也给予了很好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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