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流璟三人人高马大,夹在几个女人中间很是显眼,程长清一眼便瞧见了,脸上的担忧立刻被满满的惊喜代替:“老大老二,怎这么快便到了?”
程流璟已成家,为人稳重,看到多年不见的父亲,虽心中喜不自禁,可是还是先恭敬地行礼问安,程流珅年幼又活泼,看到程长清,一下子扑了上去,“爹,可是好多年没见您,您还是一样风采,儿子中了会元,爹可知道?”
程流珅流着眼泪,看着程长清的眼神充满孺慕和思念,勾起了程长清的愧疚,他拍着程流珅的背,说道:“知道。你做的很好,为父心中甚感安慰,又羞愧无比,这些年不在家中,委屈你们了。”
程流璟免不了有些失落,父亲将注意力都给了弟弟,只看了他一眼,甚至连名字都没叫。
柳氏在一旁看了,打圆场:“大爷和大少奶奶这些年替你父亲和我孝敬老太太,照顾弟弟,辛苦了。”
程长清也回过身,拍着程流璟的肩膀:“你母亲说的对,你做的很好,为父在这里谢过。”
程流璟用手擦了擦眼眶,“父亲严重了,都是儿子该做的。”
程流珀站在垂花门里,瞧着父亲、母亲和三个姐姐跟不认识的人走在一起,眼里都是好奇,莫非这就是他的两个哥哥和未来姐夫?
程心珊瞧着弟弟伸着脖子,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程流璟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这不是活生生小猫儿发现地盘上有陌生人的警惕样吗?她招着手,唤道:“弟弟快过来,这是大哥,这是二哥,这个是……值舟哥哥。”
听了程心珊的话,程流珀放下心,这下子肯定不会认错人,他慢悠悠走过来。他不过一张桌子高,却有模有样的双手握拳,如酸腐秀才一般十分正规的对如小大人一般郑重跟程流璟见礼,“大哥好,我是流珀,今日第一次见,大哥别来无恙。”
程流璟错愕地说道:“别……来无恙,父亲教导有方,十弟年纪这般小,却是端方有礼。”程流璟的大儿子比这小叔叔还大了一岁,可是每日里只知道上树爬墙,哪里会说这样得体的话。
程长清笑着说道:“他确是个小古板,一板一眼,可比为父还讲规矩。”
程流珀不理会父亲的打趣,又小大人般跟程流珅见礼:“见过二哥,我是流珀,敬仰二哥大名。”
程流珅也错愕地握拳,“不敢当,十弟真是……名不虚传。”父亲家书中常言老来得来个小老头一般的儿子,果然如此啊。
程心珊用帕子捂着嘴,挡住嘴角的偷笑,这样子酸萌萌的弟弟,叫她怎么忍得住不逗他呢?
程心珊虽捂着了嘴,可是眼角的笑意可没藏住,程流珀看见了,使了坏心眼,他不缓不急地走过程心珊,到王值舟面前,“今日有失远迎,还请……姐夫见谅。若是七姐姐有什么不妥当,看在小弟的面上,还请姐夫原谅则个。”
这话若是程长清说了,自是无什么,可是程流珀还不到王值舟的肩膀,一本正经说了这样的话,便格外可笑,程长清爷几个笑声一波一波,几欲震飞树上歇息的鸟儿。
王值舟一开始还觉得这未来小舅子挺有意思的,哪里就知道他作弄他们两个。王值舟还是个青葱少年,脸皮薄,别人一笑,他脸色就发红,无措地看了眼程心珊,尴尬地说道:“程家弟弟多礼了。程姑娘……你姐姐很好。”
程心珊原先还挺镇定,可是王值舟在众目睽睽下看她一眼,弄得她也怪不好意思的,莫名其妙涌起被当面打趣婚事的属于十三岁少女的娇羞,她拿帕子捂住红红的脸庞,真是丢了老脸,平日里常作弄弟弟,今日居然被这个臭小子作弄了。
柳氏笑着瞥了一眼程心珊,可不是报应,叫你往日里常欺负你弟弟古板,今日里可是被报复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到底怕女儿太害羞,用手轻拍了程流珀的脑袋,替程心珊解围:“你这坏小子,将娘亲的话给抢了,以后娘亲该说什么?一家人快别杵在这,快去大厅用餐要紧。”
一家人团聚,今夜里又月色如水,如此的良辰美景,少不得美酒相伴。程长清拿出珍藏许久的白玉泉,给远途来的三人都斟满:“今日里我们父子四人不醉不归。”
女婿是半子,程长清这样说就是不当王值舟是外人,王值舟听了免不了又脸色发红。他若是如原先一般讨厌程心珊,铁了心要退了这门亲事,自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可是程心珊救了他,王值舟自喻是学圣人学问的,做不出那般忘恩负义的事情,退亲的事情自然放在一边。这不退亲,一点儿相关的话题,便能让王值舟联想到以后要娶了这圆乎乎胖墩墩的程姑娘。她可真重,若是洞房花烛夜,压着他可怎办?王值舟在心中思考。
他这番想法若是让程心珊知道,可不得挠他一个大花脸,姐姐不就是脸上有点儿婴儿肥,手捏着软乎了点,胳膊圆润了点,怎么就到胖到那个地步了?
月光再明亮也照不出脸上的红晕,程家人察觉不到王值舟的胡思乱想,不过却没人忽视他。从程长清到程流珀都将他看做重要的客人,轮番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