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骞低头审视着她:“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走。”
“……什么意思?”
“要不然我为什么一点没看出你的悲伤难过来?”
“……”唐末晚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抿了抿唇,对了对手指,又抓了抓头,“我难过在心里。”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
唐末晚呵呵干笑,主要是因为傅宝留下了,冲淡了这股悲伤。
傅绍骞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算了,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一边的傅缙言抱着一盒纯牛奶,见傅绍骞要走了,还对他挥挥手:“小叔爸爸,拜拜。”
他闻言,脸色又是难看了几分,这娘两,当真是一个德行,不过临走前,还是和蔼可亲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要听妈妈话,听李婶话,要不然我明天就把你带回去。”
“好的。”小家伙重重点了点头,还扑过去在傅绍骞脸上亲了一口,亲的他满脸的牛奶泡沫。
陈墨旁边低低笑,傅绍骞抹了一把脸,满脸嫌弃的走到唐末晚身边,唐末晚这次非常知趣,在傅缙言亲过的地方,又亲了一口,男人那深沉的脸色稍有缓和,点头:“我走了。”
目送傅绍骞进了安检后,唐末晚就带着李婶和小家伙回去了。
傅绍骞安排的相当周到,不但给他们留了司机带他们出行,还特意在学校附近的高档社区给他们找了个住宿,方便她上下学,也可以照看孩子。
房子面积极大,精装修,而且簇新,这个小区因为毗邻各大学府,属于黄金地段,定然是价格不菲,他说这是朋友借给她的,是真也好,假也罢,反正可以在学校附近又跟小家伙在一起,唐末晚为他的细心感到贴心。
从机场回来后,教授找她去办公室,所以她留下李婶在家,快步去了学校。
教授办公室内,她看到了韩之敬。
简单的格子衬衣和黑色西装裤,他的打扮中规中矩,儒雅而绅士,唐末晚礼貌的朝他点头致意,虽然他是韩夏朵的大伯,但一码归一码,她并不是那种会随意牵连的人。
韩之敬很喜欢唐末晚这丫头,性子温和,不像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
他在人前受人尊敬,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可是在家里,却尽是不如意,他们夫妻之前还能勉强维持相近如宾,可近年随着他在外奔波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连基本的沟通都没有了。
“Mr.han?”教授在旁边喊了他一声。
韩之敬回过神,用英文道歉:“不好意思,博士,走神了。”
教授很和善:“哦,没关系,关于公寓的赔偿,是学校请装修队评估的,所以……”
“我明白。”韩之敬非常谦逊,“这是我们应该承担的。”
教授点头,还告诉他,鉴于韩静语这次爆炸事故,学校给她重新安排的公寓是不带厨房的,但是是老式的公寓,设施没有新公寓好。
听了这话,韩之敬有些犯难了,这也是他今天过来的原因。
“韩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韩之敬叹了口气,随后告诉他们,因为韩夏朵在附近租了间公寓,韩静语要求搬去跟她一起住,所以就不住在学校了。
“韩夏朵在这里租了公寓?”唐末晚十分诧异,“她要在这里住下来吗?”
韩之敬没有隐瞒她,对于韩夏朵傅绍骞还有唐末晚之间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所以实话告诉唐末晚:“她还决定在这里修半年的声乐,因为不能再跳舞了,所以她打算拉小提琴,要进修半年,学校已经同意了她的申请。”
唐末晚缄默不语,教授则说那跟学校打个报告备案记录一下。
韩之敬道谢,另外还送了一张黑色金边做底上面画着白色山水的厚重邀请函给教授:“教授,这是我这个月末在博物馆举办的个人书画展的邀请函,邀请您出席。”
这个邀请函做的很有特色,很有诗意,强烈的东方风格的水墨山水,给人沉稳厚实的印象,分量十足,教授与钱会长师出同门,钱会长跟韩之敬又是至交好友,知道韩之敬来墨尔本办书画展,特地拜托师兄多多照顾,这会儿教授自然是欣然应允。
离开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唐末晚还有些懵。
韩之敬看她略微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唐小姐,你没事吧。”
唐末晚虚弱一笑,避开了他伸过来搀扶她的好意:“我没事,”但还是有些愤愤难平,“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里进修呢。”换个地方难道不可以。
韩之敬叹息,韩家的两个女孩儿,都是让父母操碎了心的不省油的灯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韩夏朵还是不肯放弃,哪怕整个韩家都不容易了,她还是执意妄为,对于唐末晚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韩之敬忍不住发出邀请,他发现唐末晚越看越合他的眼缘。
“不必了。”唐末晚拒绝了,“我儿子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韩之敬也没勉强,颔首:“那我也回去看看静语吧。”
两人沉默着往校外走去。
唐末晚很诧异,没看到韩之敬的车子,他跟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她以为他故意跟着她,所以停下脚步客气委婉道:“韩先生,不用送我了,我马上就到了。”
韩之敬指着她身后的高档社区,略显惊讶的问:“你住这里?”
唐末晚点了点头:“所以我可以自己走。”
韩之敬听了她的话却笑了:“你以为我一直跟着你吗?”
难道不是?她微蹙的眉心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他摇了摇头:“夏朵和静语也住在这里。”
只有冤家路窄能形容他们的关系。
小区很大,知道了韩之敬跟自己一个目的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至于那么巧还在同一幢。
事实上,就是这么巧,看着韩之敬一路尾随自己,进了电梯,她按下了自己所在楼层,去看韩之敬,眼底有些惊讶,而且没有伸手的意思,她已经知晓,更巧的是,这韩夏朵就是跟她对门对户。
傅绍骞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找一处有韩夏朵在的地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韩夏朵是后来居上,在傅绍骞敲定这里后,跟进来的。
世界上绝没有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就像绝不没有可能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太过巧合就是刻意的人为。
唐末晚冷笑:“韩先生,还真是巧。”
韩之敬自然也看透了这里的玄机,拧了眉:“你放心,我……”
唐末晚打断他:“不必了,租哪里是人家的自由,你只是人家的大伯,也不是人家的父亲,没必要为我费心了。”
韩夏朵既然选择了这里就不可能轻易搬走,哪管韩之敬说什么。
韩之敬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是啊,他是个失败的长辈,电梯到达之际,他还是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另一张黑色坐底的邀请函:“希望赏光。”
单凭韩之敬这个人,唐末晚还是很敬重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先收下了:“我尽量。”
韩之敬点头,电梯到达,却发现两边的门都开了,小家伙垂着头,委屈的站在一边,李婶挡在小家伙的跟前,对着破口大骂的韩静语连声道歉。
韩夏朵则披头散发的站在大门口,一手揉着自己左边的屁股,一手扶着腰,一只脚赤着,一只脚穿着拖鞋,那只被甩出去的拖鞋飞的老远,拖鞋底下还沾着一块变了颜色的被踩扁的香蕉皮——
一看到唐末晚,傅缙言便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她跑过来,小嘴里呜咽着:“妈妈,妈妈……”
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喊她妈妈呢,真的是第一次,唐末晚感动啊,激动呀,立刻蹲下身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可她还没开口,韩静语的冷嘲热讽已经在那里响起:“哟,果然是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儿子,小三生出来的儿子果真是贱——”
韩静语怎么说她都可以,但这样侮辱傅宝,唐末晚就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是心头宝,哪里容得了别人说一个半个不好,更何况一个两岁的孩子,虽然听不懂这些污言秽语,可韩静语那尖锐的语气,显然已经吓着了孩子,小家伙躲在唐末晚的怀里瑟瑟发抖。
唐末晚刚想开口,另一道低沉的呵斥已经快速响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韩静语,你在侮辱别人的同时,可否想过自己,甚至比他们更没有教养!”他走到唐末晚跟前,向她道歉,“对不起,唐小姐,是我没有把孩子教好,让小朋友受惊了,我向你道歉。”木投宏巴。
“你……”韩静语被训得面色发白,看韩之敬不问青红皂白就偏帮外人,有些失控,“爸爸,你说的真好听啊,我都要听得感动了,大道理谁不会说啊,可你知道这小屁孩都做了什么吗?他往电梯口扔香蕉皮,想害死我们啊,要不是我动作快……哼!”
韩静语朝傅缙言重重哼了一声,小家伙脸上挂着两串泪,唐末晚心疼的拿纸巾帮他擦了后抱着他站起来,眉头轻皱:“缙言,你自己说,这是怎么了?”
小家伙委屈的不行,白嫩的五官皱成了个小包子:“才不是呢,我是丢垃圾桶里的,可是没丢进去,是她自己走路不看地上踩踩上去的。”
两扇电梯的中间是有一个垃圾桶的,傅缙言人矮,要丢入垃圾桶里面是真的有些困难的,一个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等害人的心思,更何况他根本不认识韩家姐妹,当然,唐末晚是不能偏帮自己孩子的,又对李婶道:“李婶,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婶苦着脸:“小少爷说的是真的,我们刚才外面玩回来,小少爷饿了吃了个香蕉,我在开门,他见那里有个垃圾桶就过来丢,可是没丢进去,哪里知道她们刚好出来……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明了,对这样没有素质就知道破口大骂的韩静语,唐末晚有些同情韩之敬,叹了口气:“韩小姐,虽然缙言是无心的,不过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我替他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韩夏朵幽幽看了唐末晚一眼,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知道小孩子不是故意的,可就任由着涵惊讶这么谩骂。
唐末晚实在不愿与之纠缠,掀了掀眼眸,口气冷淡:“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下,有什么问题就拿着医药单来找我报销,李婶,我们回去吧。”
傅缙言吓的抱住了唐末晚的脖子,不过趁着李婶开门,唐末晚和韩之敬又没发现的时候,小家伙冲着韩静语做了个鬼脸。
气的韩静语跳脚!
进了屋子后,坐在沙发上,唐末晚去洗手间给他打水洗脸,出来时,看到他正握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手机:“爸爸……我刚刚被人欺负了……”
第210章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