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阿笙……是真的,真的……”
“对,是真的。都是真的。”
顾笙被勒得发疼,但这种疼,疼得让她安心,至少它能证明,眼前的这个笨丫头还活着,还这么有力气。
再用力点……笨丫头。
许箻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嗓子哑得无法再发出声音,加上身体本来就还发这热,这几天体力跟精神早被严重透支,哭到最后就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里。
……
许箻的病房,比一般的病房要来的更大更舒适,顾笙两眼如刀地往唐溯身上刮着。唐溯把椅子搬到离许箻病床最近的位置,几乎紧挨着病床。
许箻身上的各种仪器,规律地发出了滴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听起来尤为明显,她脸上满是疲惫和倦怠,即使睡着,眉毛也锁得紧紧,无法松懈下来,暴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她……”顾笙强忍着又要涌起的酸涩,想到许箻之前痛哭的模样,她不由浑身颤抖:“她很害怕,那家伙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唐溯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他会对小箻这样?”至今为止,知道事情所有始末的人并不多,网络上流传出去的几张图片现在也都被禁掉了,顾笙也只是在网上看了个大概,详细的情况她并不知道。
唐溯眸光沉了沉,伸出手握住许箻没有受伤的那只,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存在。虽然眼睛所见的已经能够清楚地传达这个信息:她回来了,她就在他的身边,这已经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许箻意识渐渐清醒,记忆的碎片,乱七八糟地拼凑,有好的有坏的,零零碎碎难以理清,她不敢确定先前那一场痛哭的记忆碎片,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那只是一场梦,那她希望能继续留在那个梦里。
她感觉有手指轻轻地顺过她的头发。
如此熟悉的感觉。
就像回忆里的那些晚上,她会躺在他的腿上,两人一起看电视,他并不喜欢电视剧,所以会毒舌地批判着那些狗血的情节和台词,让她乐不可支。于是,看电视变成了听他的吐槽。
他会把手流连在她发间,温柔轻缓。
“唐……”没睁眼,带着几分紧张的不确定:“唐溯……”
然后,她听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给予了回应。
“我在。”
“唐溯。”这次,比之前更确定几分。
“我在。”
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坚定,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就在你身边,感受我,别怕,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
许箻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耳朵听到的,手上感觉到的……她想知道这一切是真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起来是多天未经过打理,乱糟糟的,面色苍白如纸,憔悴得不成样子,严重的黑眼圈,他看起来真是糟糕透了,而且……
“呵——”许箻忍不住笑出来,抬起手摸了摸他扎手的下巴:“长胡子了,好爷们,挺帅的。”心头一算,他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
唐溯搭着她的手背:“喜欢不。”
许箻皱了皱眉:“扎。”她再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他居然能忍受自己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又老又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丑的样子。”
“丑?”唐溯挑了眉:“你确定你没用错字?”
“噗——自恋过头。”许箻冲他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你几天没清洗了,快点去把自己打理下。”
唐溯看了她一眼,站起来:“那……我先回去洗个澡,等会过来。”他俯身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小箻,你干嘛?药水还没打完,你怎么把它拔掉。”
唐溯前脚刚走,许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地将手背上的点滴针抽掉。顾笙被她的举动吓到。
“阿笙,我已经醒了,不用再挂药了。”许箻耸了耸肩。
“胡闹,你又不是医生。”顾笙气急败坏地就想去按铃叫护士过来。
许箻比她更快一步挡住她的手:“我手很疼……”她摸了摸肚子:“肚子也很饿,阿笙,我突然想吃蟹肉粥……你能去帮我买一份吗。”
顾笙想起她很久没进食了:“你能吃海鲜类的吗?我去问医生下,然后去给你买,你等我。”
待顾笙离去后,许箻长长地松了口气,打量着自己所在的病房,当目光触及到点滴架上的那瓶液体,她浑身克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接着迅速地将那瓶药水取下来,进洗手间里倒掉,再将空瓶子挂回架子上。
躺回床上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做起来按下铃。不多时就有护士推着药车进来了。
“许小姐,我来给您换药了。”
许箻:“还有几瓶药?”
“嗯,我看下……”护士拿起药单看了下:“还有三瓶。”
“你把药都一起放这边就行了,等会完了我自己换。”许箻说。
“这……”护士迟疑:“许小姐,这不符合我们医院的规定。”
“我也是学医的,这种事情我自己会做。”许箻坚持,见护士没有答应的迹象,随即板起了脸色:“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这份工作你也不用做下去了。”看得出这病房不是普通的病房,她狐假虎威地对护士进行了威胁。
而这一剂药下对了,护士早就被交代过,这病房里的人是特殊的贵人,要好好照顾,被许箻这么一唬,还真是吓到了:“那……那好吧,不过如果医生发现了,许小姐您得帮我。”
“好。”
成功地将所有的药扣留下来后,待护士离开,许箻如先前一样把所有的药都倒掉,将空药瓶藏到了柜子里,然后才坐回到了床上。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举动,全被收入了监控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