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靠近一座小楼的时候,李易耳朵一动,摆了摆手让婢女退下,然后轻手轻脚的上前,便听到了貂蝉有些急切的声音。
“妹妹,不知我兄长他可有派人知会义父?”
“不晓得。”
貂蝉不安的来回走动了几步,似是发问,似是自言自语:“即便没有知会义父,义父他也当知道兄长回来了吧……”
见邹蓉杵在旁边不发声,貂蝉心中气恼,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这许多时日过去,不知义父他老人家身体如何,唉,我心中急切,不知妹妹可否安排人送我归家?”
邹蓉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般,道:“不行的,侍卫们不会听我的话,而且将军不允我多事,不然会罚我的……”
似乎是想到了李易的“惩罚”,邹蓉脸上忽然变得红润润的,不过其中羞涩居多,并不见太多畏惧。
貂蝉暗暗咬牙,半路上的时候,李易就放话说要纳邹蓉为妾,虽然妾室没多少地位,可李易还没有娶正妻进门,邹蓉便是这里的半个女主人了,是以李易身边的护卫见了她都极为客气,邹蓉说使唤不动,纯粹是瞎话。
除非……
这是李易的授意。
貂蝉心中不安,再加上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心中一急,便脱口道:“那我自己回去?”
一听这话,刚还回忆着种种惩罚的邹蓉忽然就拉住了貂蝉的手臂,貂蝉一怔,心中不安更甚,问道:“妹妹拉我做什么?”
邹蓉有些惭愧的低着脑袋,虽然有李易的交代,而且也告诉他貂蝉居心不良,可平时与貂蝉相处时,貂蝉待她是极好的,送衣服,送首饰,便是当初貂蝉随身带着的小点心,也分了她一半,所以,让她摆明了阻拦貂蝉,难免心中有愧。
貂蝉深吸一口气,她现在若是还看不出问题就不能叫貂蝉了,不过她却不敢扯下那最后一层纱,只能也主动拉上邹蓉,强笑道:“妹妹是想一同与我走走么?”
邹蓉这时也从愧疚中摆脱出来,赶忙道:“进城前将军说了,长安不太平,让我约束府中女子不得随意出门。”
貂蝉暗道一声果然,随后轻叹道:“之前义父也说了,到长安后家人在外走动需得小心。”
之后语音一转,貂蝉又道:“只是这小楼里气闷,妹妹陪我去花园中看看如何?”
虽然觉得只是这样等下去,王允必然会派人来接自己,可貂蝉觉得李易既然敢软禁自己,很可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她并不想任凭他人宰割,便寻思着看看地形,即便不能逃走,也要多少传出一些讯息。
“这……”
邹蓉犹豫了,李易虽然对她有许多交代,要求她将貂蝉留下,但也不要太过轻慢对方,现在貂蝉想去花园,邹蓉感觉不妥,可若是连这都不答应,却也实在说不过去。
正当邹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偷听了一会的李易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灿烂的笑道:“我陪着世妹散步如何?”
猛的听到李易的声音,貂蝉心头不由一惊。
换做之前,李易是不会不打招呼直接进屋,那样太过无礼,而且,这种无礼也在向她释放着某种信号。
貂蝉向李易一福,轻声道:“兄长辛苦,小妹怎好劳烦兄长?”
邹蓉依然抓着貂蝉的手臂,但目光却看向李易,李易对她笑了笑,邹蓉脸上随即满是欢喜。
对邹蓉来说,李易就是她的主心骨,是她今后的依靠,特别是目睹了村子中的兵祸后,邹蓉越发的明白,在乱世中,如果没有李易的收留,她的生活绝对非常凄凉。
再加上李易待她不错,说话也是风趣,尽管不时就会“惩罚”她一下,却也极为温柔,邹蓉感觉得出,李易对她应当是真有几分疼爱的,于是乎,一颗心自然也就挂到了李易的身上。
不过他们的目光交流,落在貂蝉眼中,那便是约等于“狗男女”了。
只是心中再过不满,貂蝉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脸上反而露出了三分欢喜与期待,问道:“兄长见过太师了?可有见到我义父他老人家?”
李易在旁边坐下,长叹一声,道:“见过了。”
貂蝉见李易这神情,心里不由一突,想要追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易看了眼旁边的茶盏,也不知是貂蝉还是邹蓉用过的,拿起来喝了一口,道:“王司徒的情况很不好。”
貂蝉正有些羞恼的盯着茶盏,一听这话直接被转移了注意力,忙问道:“义父他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倒是没有,唔,这茶不错,口齿留香啊……”
李易调笑了一句,见貂蝉的小拳头一收一缩的,似是想要过来挠人,这才又道:“没有意外,只是迁都归来,长安人口直接翻了数倍,各种繁杂事务太多,王司徒身心疲惫啊。”
貂蝉当即目露关心之色,顺势哀叹道:“义父大人为国事操劳,我当早些赶路回去照料的。”
貂蝉想用孝道来挤兑李易,不想李易却是摆手道:“不然,王司徒对我说,国事不宁,何以为家?他老人家竟是遣散仆从,将家财全部散与了那些苦难百姓,唉,王司徒真乃大丈夫,我不如啊!”
貂蝉一时听的目瞪口呆,虽然在她看来王允的确是忠臣,可也不像是会干出那种蠢事的人啊。
不过没等她多想,就被李易的下一句话把心给悬了起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司徒竟然如此果决,就连世妹你也……”
“我怎么了?”
貂蝉银牙轻咬,姣好的面容上阴晴不定,她的演技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李易轻咳一声,注视着貂蝉的眼睛,强忍着让自己不笑出来,温声道:“王司徒说了,如今王家家徒四壁,不忍让世妹跟着受苦,便将世妹许配于我了,还说我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必然不会让世妹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