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蔡瑁是古人,否则他此刻的心情用“卧槽”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天见可怜,他原本只是想探探李易来荆州的态度,如果能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人更好,因此,在见面之前,蔡瑁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他怕李易口风太紧,问不出东西,然后影响到刘表那边做决断,毕竟南阳郡的事情不好再拖了。
结果让蔡瑁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易跟他竟然一点都不见外,他只是稍稍问了一下,李易就什么都往外说,甚至“过线”了也不在乎,着实叫他有点承受不住。
如果李易是胡言乱语也就罢了,他完全可以当面笑呵呵,转头就把李易卖给刘表,然后带着几百刀斧手过来将李易给砍了。
可是,蔡瑁不得不承认,李易的眼光貌似比他看的要长远的多,叫他自愧不如,而且李易的许多看法让人听过之后会产生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让蔡瑁情不自禁的想要多交流一些。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是,蔡瑁没从李易身上感觉到对他个人的敌意,这也是蔡瑁能与李易聊下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易抿了口酒,微微闭目品味着其中甘甜,看上去极为陶醉,待他将一盏饮尽,发现蔡瑁还在那里低着头琢磨,心中一笑,道:“我已经说了自己,接下来就说说军师,或者说蔡家吧?”
蔡瑁这时终于稍稍回过神来,拱手道:“请襄侯赐教。”
蔡瑁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主意,李易这人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否则,还是与之交好吧,不为别的,光冲着对方的眼光就值了。
李易脸色一正,道:“军师在荆州得州牧倚重,军中诸将也以军师为首,荆州大半兵马都在军师的掌握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听闻军师族中也有多人担任军中要职,蔡家同样是风头无二。”
“其余荆州世家,如庞、黄、蒯等,虽然各有底蕴,但在州牧平定荆州之时,只有蒯家出力甚多,所以,其余几家远不如蒯家得州牧器重,当然,也可以说他们不愿意被州牧重用。”
“然而,蒯家虽有蒯越蒯良两位大才常伴州牧左右,看似不可缺少,其实如同美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若是哪天州牧心烦,一言换了便是,荆州世家众多,这点人才还是不缺的。”
蔡瑁见李易将蒯家的两位与美人做比,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别看他们同在刘表麾下,也算是团结,一般不会故意对对方下绊子,但暗中的较劲争宠还是有的。
李易继续道:“可军师却是不同,军师于州牧却是枕边利刃,没有利刃在手,州牧便是睡觉也不安宁,而且,州牧伸手可及的利刃,只有军师这一把,暂时无可替代,所以,蔡家为荆州第一,当之无愧!”
蔡瑁抚了抚胡须,下意识的想要自谦几句,可没等他开口,就先注意到了李易那笑眯眯的眼神,心里莫名一阵寒意传来,感觉到李易的话应该没说完,而且后面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就见李易自斟自饮,又是一盏美酒入喉,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道:“军师将蔡家经营到了如今局面,可谓是一时人杰,然而,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如今危机就在眼前,可将军却一叶障目,犹不自知啊!”
蔡瑁脸色微微一沉,他想说李易是在危言耸听,因为就荆州局势来看,袁术退走,他在外没有强敌,在内与刘表正好的蜜里调油,甚至马上还会成为亲家,这种局势之下,荆州还有谁能危害得了他蔡家?
如果李易刚见面就说出这番话,蔡瑁必然开口驳斥,不会对李易客气,但鉴于李易之前说的头头是道,叫蔡瑁不得不按下了心中不快,拱手道:“请襄侯明言!”
李易听出蔡瑁的语气比之前生硬了一些,不过他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此中有些复杂,还请军师听我慢慢道来。”
“先说说这荆州之内,我刚才说军师乃州牧枕边利刃,但我想问问军师,若军师是州牧,身边却只有这一柄利刃,可否安心?”
蔡瑁眉头一挑,此话有明显的挑拨离间之意,干脆不答,就看李易怎么说。
李易也不敢试探太过,见蔡瑁不语,便转而道:“当然了,以州牧睿智,自然做不出那伤人伤己之事,可州牧一旦再想收他人为利刃,军师想来定是不快的,势必要出手阻拦,之后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州牧即便嘴上不说,心中必然不悦,此为危机之一。”
“哈……”
蔡瑁哂笑一声,摇头道:“襄侯所言……呵,我也不做那虚伪之人,承认襄侯前面说的有理,可后半句,这点小事也算得上危机?”
李易面色不变,笑道:“这只是其一,军师听我说完可好?”
“请!”
“州牧虽为荆州之主,但荆州几大世家真正为州牧效力者,不过蔡、蒯两家,为何?因为诸多世家还在观望之中,想看看州牧是否值得他们效力,或者说州牧是否有手段在这乱世中争得一地安宁。”
蔡瑁忍不住打断道:“襄侯此言差矣,州牧乃汉室宗亲,名列八俊,才学当世少有,美名天下皆知,之前荆州之乱也是旦夕平定,如此威势诸多世家已然看在眼中,何来继续观望一说?”
李易被打断也不生气,反问道:“州牧之才比之蔡中郎如何?”
蔡瑁呼吸一滞,不得不承认道:“略有不如。”
“州牧之名比之蔡中郎如何?”
“略……有不如。”
“呵呵。”
李易笑了,笑的有点坏,低声道:“之前易所言略有隐瞒,还望军师莫要怪我。”
蔡瑁心念急转,奇怪的看向李易,却想不到他在那里骗了自己。
“实不相瞒,蔡中郎虽然才名满天下,但在长安得罪小人,险些身死,当时是我救了蔡中郎一命,不过之后却不是将蔡中郎请到南阳,而是将他‘掳’来的。”
“什么!你,你竟然,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