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刘表觉得李易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不应该枉死于小人之手,甚至从私利上来说,李易出了事,这黑锅妥妥是让他去背啊。
要知道这段时间刘表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再来一口,他真的要吃不消了。
唯一让刘表稍稍感到欣慰的是,李易虽然离开襄阳,在自己已经不能直接对他做什么的情况下,并没有将张方的事情往他身上引。
这在刘表看来,李易绝对对他不存在恶意,否则没有不利用这件事的道理。
而且,李易最后对张方做出的宽大处理,也让刘表甚至满意。
以德报怨,宽以待人,这些足以证明,李易也是个如他这般的厚道君子。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杀他天理不容!
于是,刘表就更恨那个真凶了,直接下令严查,非要查出是哪个小人想要污他清白,将之斩首示众。
然后,刘表就傻眼了。
因为蒯越主动找到刘表,将一切都坦白了。
当时刘表脑袋里都是蒙的,回过神来后,简直恨不得踹蒯越几脚才能解气。
蒯越对于刘表的怒火却很淡定,他说了,自己谋划杀李易,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不想给李易与刘表相争的机会,不想让荆州生灵涂炭。
最后,蒯越表示,自己有错当罚,要杀要剐,任凭刘表处置。
刘表被蒯越气的肝疼,怎么罚?
两人私交是很好的,刘表根本舍不得惩罚蒯越。
而且,刘表虽然不觉得李易会对他不利,却也相信蒯暗杀李易也确实是为了他好,这要是惩罚蒯越,其他部下必然寒心。
还有就是,蒯越背后可是荆州最大的世家之一,刘表就算是真想对蒯越做点什么,恐怕也做不到。
这让刘表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蒯越给他解围,蒯越要告病辞官,算是给李易一个交代。
刘表权衡之后,觉得这样还不错,于是就答应了。
不过,蒯越辞官之后,继任的荆州别驾,刘表却选了刘先,而不是蒯家的蒯良。
因为蒯越这件事虽然是针对李易的,却也在刘表心里扎了一根拔不出来的刺。
自家里头的管事,却被蒯越如臂指使,为了不攀咬,甚至选择自裁,这让刘表在生气之余,还感到了隐隐的惊恐。
总之,刘表很憋屈,一肚子邪火,心情复杂的给李易去信安抚,紧跟着,出气筒就有了。
刘琦溜达回来了。
刘表是厚道人,对自家儿子却是真心不客气,指着鼻子一通臭骂,直骂得刘琦泪流满面,然后就有了刘琦的南阳之行。
刘表交代了,一定刘琦向李易好好道歉,好好澄清,让李易不要因此生出芥蒂,不要嫉恨他,最好也不要嫉恨蒯越,更不能一时激愤导致南阳生乱。
这些要是做不到,刘琦就不用回去了。
如果刘琦是个愚蠢的二世祖,估计来李易这里转一圈,应付一下差事,耗到刘表消气,就算完活了。
可是,刘琦跟他老爹一样,是个真君子,当初被蒯越一通忽悠,心神不定,其实他从襄阳跑路之后,没两天就后悔了。
奈何当时木已成舟,刘琦只能硬着头皮等李易的消息,得知蒯越的刺杀失败,刘琦非但没有遗憾,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趟南阳之行,是刘表的命令,也是刘琦自己想来,他想对李易说句对不起,
只是,在见到李易之后,刘琦却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刘表告诉过刘琦,李易不光能明白蒯越是幕后主使,多半也能猜出,刘琦事先也是之情之人。
所以,刘琦除了羞愧之外,还担心李易报复他,好在,让刘琦没想到的是,李易对他的态度如初,没有丝毫的埋怨,目光还是那样的诚恳,这让刘琦在松了口气之余,却是越发的感觉无脸见人。
此时被李易注视着,刘琦感觉自己就跟没穿衣服一般,打心里感觉羞耻,根本坐不住。
终于,刘琦低叹了一声,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琦,对不住襄侯啊!”
说话间,刘琦对着李易深深拜下。
李易之前见刘琦的反应,已经非常肯定,张方的事情刘琦必然是知情的,心中很是恼火,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别让心中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拉住刘琦的手臂,温声到:“大公子如此……可是为了前些天张方之事?”
刘琦没想到李易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感觉两只耳朵烫的厉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唉。”
李易叹了一声,道:“还请大公子放心,我当时就已经向众人澄清,那件事情是张方自己利欲熏心,与州牧没有半点关系!”
“襄侯……”
刘琦低声喃喃了一句,李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此乃易真情实意,没有任何作伪,再说了,易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所以,大公子真的没必要如此的。”
李易的语气很真诚,也很小心,似乎完全是在为刘琦着想,生怕哪句话不对,刺激到刘琦一样,这让本就情绪激动的刘琦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刘琦被李易感动坏了,拱起双手,脑袋使劲的转向一旁,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李易才好。
李易笑了笑,挥手招呼侍女送上热水手帕,打湿了,然后放到刘琦手上,道:“天气这般冷,大公子路上赶的实在太紧了,擦一擦吧。”
李易颤颤的接过手帕,轻轻用力握了握,感受着其中湿热,明明是握在手中的,却感觉仿佛弥漫到了心中。
此时刘琦只感觉憋闷的厉害,心中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猛的抬起头来,对上李易柔和的目光,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悲怆道:“襄侯如此待我,我却欲害襄侯性命,我……我猪狗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