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关羽眯缝着眼睛默然不语,那日正面硬撼斩伤吕布,着实让关羽出了一把风头,便是之前好多觉得他穷酸矫情的人,也不敢在背后诽谤他了。
但关羽自己却并无多少得意,伤的是吕布,又非李易,何喜之有?
荀彧与戏忠脸色也不太好看,按照他们的推断,李易此来兖州,图谋兖州地盘是自然的,但就敌人来说,曹操绝对要在排在吕布的前面,那么曹操逃跑,李易就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第一天李易没动静,他们还能自我安慰,李易是因为立足未稳的缘故,但吕布的信却是打破了他们幻想,让曹操之前的诸多准备全做了无用功。
曹操看着夏侯渊问道:“妙才可有应对之法?”
夏侯渊表情僵硬,愧疚低头,显然,气恼并不能帮助他想出对策。
曹操还算从容,脸上并不见多少失望,又看向荀彧等人,问道:“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皆是不言,即便戏忠与荀彧也是如此,他们固然足智多谋,但正如巧妇难无无米之炊,曹操实力差李易太多,是他们的智谋无法弥补的。
过了好一会,夏侯渊再度开口,只听他低声问道:“李易是否已经猜到,孟德与吕布要联手算计于他?”
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众人反应,夏侯渊又补充道:“孟德这边都是自己人,应当不会泄露消息,可吕布那边人心不稳,就很难说了。”
于禁与关羽脸色微变,不过戏忠与荀彧,还有曹操本人都无多少反应。
戏忠轻叹道:“其实,只要李易有心吞并整个兖州,那么,于李易而言,主公与吕布是否联合,本质上并无多少差别,反正都是要……”
最后的话戏忠摇摇头没说,但意思大家都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于禁小声问道:“孟德,如果是与李易言和呢?”
众人顿时全都转头看向于禁,于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接着说道:“如今情形于我等太过不利,孟德与李易虽然有些矛盾,却非生死仇敌,妙才更是……唉,禁以为稍作退让,暂与李易和解也未尝不可。”
说罢,于禁就感觉旁边多了一道仿若实质的冰冷视线,正是关羽,对此,于禁只是撇了一眼,便看向曹操,现在的事情关乎着上万大军的生死存亡,关羽的私仇只能靠边站。
曹操轻叹,他知道,有于禁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比如夏侯渊就有点这种倾向,而曹操本人也是能屈能伸的,若是可以,他也不是不能向李易俯首低头,可是……
曹操视线盯着篝火,幽幽说道:“袁绍与李易虽然同样野心勃勃,甚是志才还说袁绍并无容人之量,但是,袁绍早早就身居高位,虽然看中权柄,但权柄却非其立身之本,如若必要,袁绍完全舍得放权,分权。”
“但李易不同,他固然才能非凡,却是出身低微,骤登高位,权柄便是他根本,是他性命,外人染指,必为李易嫉恨,然后大祸不远。”
“所以,将来我若归袁绍,袁绍固然猜忌于我,但死前或许还能试试有州牧是什么滋味,而李易……呵呵,我不死,他心难安!”
于禁一听,顿时恍然,惭愧道:“末将失言。”
曹操摆摆手,道:“不怪你,唉,谁也怪不得的。”
听到曹操语气中的萧瑟,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曹操眼见如此,便不再纠结与之前的问题,问道:“今日军心如何?”
众人互相对视,荀彧拱手道:“军心还勉强可用,只是李易向鲁郡用兵,以及张邈张超二人向东进军的消息不知如何传出,将士们担心后路断绝,稍稍有些不安。”
曹操低声问道:“真的只是稍稍不安?”
荀彧抿嘴不作回答,曹操也不逼他,又问:“粮草还有多少时日?”
荀彧答道:“因为不能暴露我等所在,后方运粮暂时中止,现在只能支撑十余日。”
曹操喃喃道:“也就是说,李易十日之内不出兵,我便要不战自乱?”
荀彧默然,他们想算计李易,不是没有代价的,现在的困境就是其中之一。
曹操看着身边众人,心中叹息不已,他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大半辈子下来,风光过,也遇到过不少的坎坷,但无论怎样的困难在曹操看来,都是有办法可以解开的,一时解不开,那就慢慢来。
可李易却是个特例,李易就像是天生的克星一般,几次或直接或间接的交手,李易都能挡住他前进的势头,而且更可怕的是,自李易出现,似乎就在不断的给他套上某种无形锁链,等他惊觉这一点的时候,手脚已然被其牢牢束缚。
想着想着,曹操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
众人或不解不不安的看着曹操,夏侯渊走上近处,轻声问道:“孟德为何发笑?”
“呵呵……”
曹操笑着擦了擦眼角,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然后对众人问道:“李易兵马是我三倍有余,即便疑心有诈,也该分出几千人试探一二才是,可他却偏偏按兵不动……此举甚是诡异,你们说,李易小儿莫不是怕了我?”
众人俱是一呆,对曹操的逻辑有些理解不能,但稍稍想想,却发现曹操说的好像又有那么一点道理。
就在众人还在盘算这个问题的时候,曹操已经起身,肃然道:“李易,兵马虽多,奈何只是无胆鼠辈,我已有万全之策,可一战破之,诸位早早休息,明日天亮,大军开拨!”
曹操说罢,也不等众人领命,直接转身离去,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只能散去,最后只留下了戏忠与荀彧二人。
戏忠看向荀彧,想问些什么,却见荀彧一脸悲伤,眼角含泪,戏忠几次张嘴,最后也只有一声长叹,然后呆呆的看着那快要熄灭的篝火,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