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皇帝陛下相当赞同太后娘娘的想法。
“不过,母后,这样放任十三自己选媳妇,真的妥当?儿子派出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那白家的三姑娘野性得很,虽出身大富之家,却丝毫不若大家闺秀一般养在深闺,年纪小小就跟着父亲学习经商,一手打理偌大的庄子和两家铺子,厉害得很。更甚的是,不久前她还自己做主退了婚事。这样的女子配给十三,儿子总觉得有些委屈。”
说到周慕寒,霍太后的精神缓和了不少,甚至还露出了几许笑意。
“十三的飞鸽传书里提过,那丫头的母亲去世前曾留下遗言,说是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这样的女子教养出来的女儿,哀家信得过。尤其,那女子还是钱塘许家家主的独女。”
皇帝佯装气恼,“飞鸽传书、八百里加急向来是用来传递军报的,如今竟被他用来讨媳妇用,真是胡闹!”
霍太后听了低低笑出声,“他这任性的性子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
皇帝听罢自己也跟着低笑,“不过,听十三说,他和那白家姑娘如实坦白了自己的情况,人家姑娘听后没露出一丝难色,是个能担当的。咱们十三挑媳妇也和打仗一样,雷厉风行!”
“儿子的眼光可比他那个爹的强多了。”
皇帝陛下深以为然,但相当有眼色地将话题扯离荣亲王。
“但儿子有些顾虑。又是金书铁券,又是赐婚加封诰命的,除了封后、迎娶太子妃,怕是再没这么大的恩赐了,如此一来,十三是不是有刻意讨好那白家姑娘之嫌?怕是要被人议论啊......”
霍太后倒是丝毫不在意,“十三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他还怕什么议论吗?这孩子在婚事上多舛,好不容易他自己如此主动上心一次,只希望能妥妥当当便好啊。”
想到周慕寒誉满京城的“克妻”之名,皇帝陛下垂首敛目,眼底掠过一丝阴厉。一而再还可以说是偶然、意外,可再而三、三而四地发生,怕是少不了有心人在作祟了。
就在天家母子这边为两人的婚事筹划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临西府的白素锦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第20章 威胁
因为奏请圣上赐婚,媒人上门提亲的事情就暂缓下来,所以两人的婚事暂时还未公开。许二爷不能离家太久,也急着回去打点送给白素锦的嫁妆,没过两天就先行回钱塘了,许唯良本就打算来临西一带的商行看看,于是陪着许老太爷暂住下来。
许老太爷所有的心思都被白素锦折腾出来的改良织具和花綀牢牢吸引住,除了刚开始两天宴请了知府段大人和几个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便闭门谢客,一心扑在织造坊里。
白素锦这两天窝在书房里列大婚的宾客名单,满脑子搜索人名既枯燥又累,今儿正想出门透透气,就听说五福织造坊的孙管事和荣生织造厂的纪管事来找许大管事,于是就寻过来旁听了。
“两位管事的意思是......若要续签契约,纱的价钱要降低两成?”外客厅内,许大管事看着对面两位提前造访的大客户,沉声问道。
五福和荣生是临西地区极富盛名的织造坊,虽然生产的是最初级的白坯布,但织造坊规模大,是临西方圆几个府苎麻和生纱的最大消耗商,在他们眼里,小荷庄那几百亩的苎麻还真算不上什么,苏家每年大批白坯布的订单才是他们的目标。
当初签契约的时候,是两家东家亲自出面的,如今却派了两个家生子管事过来,一张口毫不客气就压价两成,当中含义不言而喻。
“三姑娘、许大管事,想必两位也知道,官府的‘五尺道’已经修到了川南,今年秋上,恐怕会有大量的苎麻涌进临西几府,现麻和生纱的价格势必要大降,我们两家现在给出的这个价钱还是东家特殊关照的,给别家的还要更低。”
川南地区多山,地势崎岖,农户开垦山地多建茶园,种麻很少,即便“五尺道”修通川南,也不会对川中地区的麻纱市场造成多大的冲击,许大管事虽不是川省本地人,但在临西生活十余年,这点情况还是了解的。
“既如此,我们就不给两位管事添麻烦了,过几日就会把最后一批生纱送过去。虽然很遗憾,但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两人显然没料到许大管事竟如此干脆地拒绝,纪管事犹豫片刻看向白素锦,“三姑娘,恕纪某多言,放眼临西及周边几府,您怕是很难找到像我们两家这样有能力尽数购入贵庄数百亩麻纱的织造坊了。”
白素锦没有马上回应,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而后嘴角微微扬起,浅笑妍妍道:“有劳纪管事提醒,后续之事我会和许大管事仔细商酌,往日承蒙五福和荣生关顾,还请两位管事代为转告我对两位东家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