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张惜花听了婆婆的吩咐,立刻就拿了背篓往家里菜地走,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弄好回程时,恰碰见了何生。
牛不能一直关在围栏里,不然会没精神,加上不是自家的牛,更是要仔细不能出差错,何生起来便赶着牛在附近山上吃了一圈草。
两人在村子里的小路上相遇,何生便把牛绳子递给张惜花,自己提起她装满菜叶的竹篓,牛儿会自己走路,张惜花牵着牛很轻松,何生跟在她后面慢慢走回家。。
准备出门时,何曾氏突然想起来家中积攒的那些络子该拿去换钱,并且这天气鸡蛋多放几天就要坏掉,也该早点拿去卖掉才是,便想让张惜花跟着何生一道去镇上。
何元元听了,也吵着要去。何曾氏板着脸呵斥道:“家中有活儿,你和你嫂子只能去一个人,若是换你去的话,你得自个儿去集市上把鸡蛋卖掉。”
何元元一听说要在集市上找块空地卖鸡蛋,心里就打了退堂鼓,况且卖东西还得会吆喝,她脸皮子薄根本不敢开口,一时苦着脸道:“那……那我不去了,换嫂子去罢。”
既然要去大良镇上,张惜花就把自己这些时间采集晒干的药材收拾了一通,打算一道去药铺里换了钱。
小时候经常靠这些赚钱,张惜花精通此道,看这些药材的成色,重量,便能估摸出能换个三、四十文钱。
没办法,都是些寻常的草药,只能值这么多钱。但换一个角度去想,三四十文钱也能买几斤粮食呀。
趁着哥哥嫂子还没走,何元元背着何曾氏,对张惜花恳求道:“嫂子,你让我哥哥给我买朵头花戴好不好?”
前天丽娘的头上就戴了一朵牡丹造型的,一时间把何元元眼睛都看直了,顿觉漂亮极了,心中很羡慕,昨儿从娘那儿得了钱,她就打算买花戴。
何元元手指掐着荷包,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舍不得自己掏钱,便期待哥嫂能自掏腰包帮她买。
小姑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住张惜花,想着费不了几个钱,便笑了笑,问明白她喜欢什么样式后,才跟着何生一起出了门。
何二叔与何生两人早就套好了牛车,把一筐筐的木炭往板车上面放,再扯了两条绳子绑严实后,一行三人才出发。
何二叔赶牛车老道,他就坐在最前面,剩下的空间窄小,何生与张惜花两个人只能贴紧互相靠着才能坐下。
何生帮她稳着篮子里的鸡蛋不打破,因挨得近,媳妇身上那股淡淡的体味便传进鼻间,他闻久了,才明白竟然是草药清香,应该是常年弄这些沾染的味道。
卖木炭与集市不在一个地方,牛车更是不能通畅的进去,何生先下车陪张惜花进去找了地儿放下鸡蛋。
何生便道:“我和二叔在城南,估计你找不到路,那你若是先卖完就在那个茶铺子等下我们,我到时会来接你的。”
他拿手指着个建议茶铺的位置,张惜花随着望过去,她不是第一次进镇上,便让何生放心道:“嗯,我弄完就在那儿等着你们。若是你们卖完,就早点过来找我。”
媳妇不是妹妹那种性子,看到热闹好玩的东西就不遵守约定,何生心想既然说清楚她一定会踏实的在那儿等待,何生便很是放心的离开。
今天正好是大集,来往的人群很多,各种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能占到这处地儿挺不容易,张惜花决定先把鸡蛋卖完,绣品店与自己常去的药店离得不远,她并不着急着卖。
她听到对面有一卖烙饼的中年夫妻与客人说话,那饼味道十分香,引得不少人停足观望,终于有客人忍不住问:“多少钱一个?”
卖饼子的妇人微笑道:“五文钱两个,单买的话三文钱一个。”这样的价格差异,很容易让人觉得一次性买两个划算,比单卖有赚头。
客人蹙眉道:“以前不是三文钱两个吗?作甚涨了那么高价?当我没吃过你家饼子呢……”
那客人本来想着在县城里耗一天,买饼子比去馆子里吃粉面划算,这会儿饼子也涨了那么高价格,一时间心疼不已。
卖饼子的妇人只得再次笑着解释道:“现在粮食涨价太多了呀,没有办法呢,况且我家饼子一直用的是去年的粮,再按以前的价格卖要亏本呢。”
客人知道是实情,忍痛只买了一个填填肚皮,他想着再舍了脸皮去茶铺讨一碗水喝,就可以省下两文钱。
张惜花发现除了那饼摊,其他卖吃食的摊贩都被抱怨涨价太多。她心想,这些个常年出摊的人应该是统一商量好之后涨的价,没有人特别突出,很多客人抱怨归抱怨,也没人特意借机挑事。
“你这个鸡蛋是怎么卖?”
突然有人问,张惜花赶紧抬头,见是一打扮得精明的男子,她脆声答道:“半文钱一个。若是称的话五文钱一斤。”
男子头上戴了一顶帽子遮阳,他随意道:“贵了。”
张惜花瞧着他的脸色,露出笑容道:“小妇人家中的鸡蛋都是新近几天捡的,全都新鲜着,且这价格也只是按之前的价格,您想必是清楚的。”
以前单个卖是半文,称斤只有四文钱,张惜花自己临时把价格稍微调整了下。
男子是饭馆里专门负责采买之人,每日里都在集市打转,他显然是清楚张惜花说的是实情,只一观鸡蛋的色泽,他大致就能分辨新鲜与否,不然也不会停下询问,便道:“我说你称斤贵了,四文我给你全拿去。”
张惜花犹豫后,故意拒绝道:“家中鸡都喂养了不少粮食,您可以瞧仔细些真的全是新鲜的,能放十来日不会醒呢。”
鸡蛋醒了黄就容易坏,饭馆里肯定不想买到这种货。男子犹豫了会儿,便蹲下来开始在张惜花的篮子中挑挑拣拣,他从被压在底下、中间的鸡蛋中分别翻了几个出来查看,的确都是新鲜的。
男子皱着眉头,表现得很勉强道:“挑了几个确实是新鲜,可我没那个时间一一查看,保不准你们黑心搁了醒黄的鸡蛋在里面。这样罢,我全拿了,你得给我抹去零头。”
张惜花也故意思索片刻,最后点头同意。她心里很明白,就算是按四文钱一斤,他也会说这话出来找借口抹去零头,因此才故意升了一文钱。
张惜花问旁边有个卖鸡的大婶借了称,称出来是十斤多,那男子自己也带着称,两方称的重量差不离。
最后给抹去了四文钱的零头,所有鸡蛋便全卖完了。张惜花心里很高兴,因为等于是按照四文钱一斤卖完,最后还多赚了几文钱。
张惜花很是感谢了一番愿意借称的大婶,那大婶笑道:“你这样没亏钱给他呢。”
张惜花心想她还多赚了呢,不过面上却不显露,笑眯眯的点头认同大婶的话。别人看她说话斯斯文文的摸样,也不晓得她心思更细腻呢。
她这点子精明,其实都是被贫困的生活打磨出来的。
卖完磕不得碰不得的鸡蛋,张惜花整个顿觉一身轻,提脚就往绣品商铺那边去,首先把婆婆的络子,小姑绣的手帕这些都卖完。
食物都在涨价,唯有这些用品降低了,因此张惜花卖完后对比平时,发现少了七|八文钱,回头要跟婆婆解释一遍了。
药材店里的人已经很熟识,过了称就直接算了钱给她。
走了一段路回到原地时,丈夫还没到,张惜花知道在茶铺中坐一会儿喝杯粗茶最少也得花一文钱,心中立时很舍不得,加上自己有带了水在身边。于是就在茶铺不远的地方挑了遮挡阳光的位置站着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