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她把唯一露在外面的脸埋进乐湛的颈窝里,环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
累得气喘吁吁的乐湛一时不察,被勒得差点断气,他停下脚步在原地喘息着歇了片刻,把纪唯心往上颠了一颠,这才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纪唯心又吵着说肚子疼,乐湛赶紧把她放下来,扶着她到路边的木椅上坐下,然后蹲下去察看她的肚子。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她每天胡吃海喝的,自己胖了很多,肚子却并不大。不晓得是不是每天到处瞎转悠、锻炼充足的原因,她的行动还很灵活。
被冷飕飕的秋风吹过一阵,纪唯心已经醒得透彻了,见乐湛一脸担忧地轻抚着她的肚子,她拍拍他的脑袋说:“没事了,刚才可能是压着了。”
乐湛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他把脸贴在纪唯心肚皮上蹭了蹭,“儿子真乖!”
两人又歇息了片刻,乐湛搀着纪唯心继续往比武场走,刚到比武场门口便见易林提着剑面无表情地迎面走来,两人惊奇不已:“比武已经结束了吗?”
易林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目不斜视地走了。
乐湛和纪唯心一头雾水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回头又见秦鹤负手慢悠悠地从比武场走了出来,看到乐湛和纪唯心时颇为友善地微笑着。
乐湛也回以一笑,“秦门主,你们这是已经结束了?”
秦鹤轻轻点头,偏头看了纪唯心一眼,笑道:“昨日承蒙夫人馈赠,为表谢意,在下想请二位到敝庄做客,不知二位愿意赏脸吗?”
乐湛和纪唯心对视一眼,均是喜上眉梢:“求之不得。”
回到住处时,小棠早已备好了吃食,纪唯心出门时只匆匆喝了半碗粥,这会儿早饿的两眼冒星星了。乐湛看了她一会儿,便让小棠照看着,自己起身出了门。
易林的房间就在他们的隔壁,房门虚掩着,乐湛轻轻推开房门,易林靠坐在床上,正专心致志地擦着剑。光线从打开的房门照耀进来,映在他脸上,他微微皱了皱眉。
乐湛便又将房门掩上,走到他跟前来,迟疑着问:“那个……你是不是输了?”
“嗯。”易林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却并未看他,“显而易见。”
乐湛撩起衣袍在床边坐下,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咳两声,试探道:“输的很惨吧?”挑战秦鹤,输是必然的,不过能让他郁闷成这个样子,那一定是输的相当惨烈。
易林终于把剑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四招!四招他就把我踢下了台。”
“额,这个……其实能跟他对上四招,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易林甚是悲痛地看他一眼,捂住了脸:“问题是他让了我三招。”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一招就被秦鹤给踢下了台,真是好大一个卧槽!
“……”这下乐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
武林大会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秦鹤作为评委的任务已经完成,第二日便直接离开武林村,回了无影山庄。当然,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乐湛一行人。
无影山庄建在无影峰的最高处,从山脚望上去只见云雾缭绕,到了峰顶置身于一片仙雾之中,更是如临仙境。山庄建造得很漂亮,秀丽而不失大气,衬着云雾颇具诗情画意。唯一的缺点就是海拔太高,所以有些冷。
纪唯心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后来听说庄后有个很大的温泉,立刻兴致勃勃地拉着小棠去玩了。秦鹤邀乐湛品茶,两人坐在花园中,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袅袅琴音,倒也挺享受。
秦鹤是个泡茶高手,动作如行云流水,细致柔和却又带着一股大侠的潇洒之气,令人赏心悦目。他的手很漂亮,虽然手心和虎口因为长期用剑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十指纤长,稳而有力,乐湛不自觉地盯着看了很久,并且想起了另外一双更漂亮的男人的手。
“秦门主很多年没回过京城了吧。”乐湛突然问道。
秦鹤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而又挑起嘴角笑起来:“您还真是个憋不住的性子,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了。”他抬眼笑着看向乐湛,“宁王殿下。”
乐湛挑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到处打听我的时候。”秦鹤好笑不已,“真不知道你们脑子是什么做的,打听个人都敲锣打鼓的,整个丰武县都知道你们在找我了。”
乐湛撇撇嘴,不屑道:“本王这是明人不做暗事。”
“是吗。”秦鹤又笑了,“我还以为是你脑子太笨呢。”
乐湛:“……”再鄙视老子信不信分分钟抄你家!
“既然王爷喜欢明说,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秦鹤泡好茶,倒了一杯给乐湛,然后抬头看着他,正色道,“不论你们想找我做什么,我都拒绝。”
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乐湛并不惊讶,他端起小巧的紫砂茶杯,凑在鼻前轻嗅一下,然后抿了一口茶,“茶不错。”虽不及宫里的贡茶,但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秦鹤但笑不语。
乐湛放下杯子,望向秦鹤:“你师弟在京城为非作歹、意图谋反,你知道吗?”
“王爷说笑了。”秦鹤边倒茶边道,“我的师弟们或在我门下,或已退隐江湖,唯独没有在京城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秦鹤与秦叶的恩怨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有很多细节不为人知,乐湛也只听了个大概,并不知道内情。
“秦叶与桂老贼勾结、意图谋反是不争的事实,早晚难逃一死,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他是你师父唯一的儿子,你这么放任他不管,对得起你师父吗?还有无常门,那是你师父的心血,被灭门你也不在乎吗?”
秦鹤不为所动,只面色微微有些冷,等乐湛说完他才道:“等你们有本事灭了无常门再说吧。”
乐湛被噎了一下,却听秦鹤又道:“如果你们真有那本事,也不必来找我了,不是吗?”
“!!!”乐湛气的差点两眼一翻,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乐湛走后,秦鹤独自一人坐着,倒茶、喝茶,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地,终于停下了。纪唯心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那一声长叹,她在乐湛坐过的位置坐下,将乐湛之前没喝完的半杯茶干了。
秦鹤瞥她一眼:“你相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怎么,一家人轮番上阵?”
纪唯心没说话,只把空杯子往前推了些,秦鹤会意,帮她添了一杯茶,看着她抱着热乎乎的茶小口小口地嘬,他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然后道:“等你儿子长大再来吧,说不定他能劝动我。”
“这种小事哪需要我儿子出马。”纪唯心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用一种“别装了我早都看透你了”的表情说,“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肯定连我们来的目的也调查清楚了,要是不想帮我们,干嘛请我们来做客?”
秦鹤不以为意:“别多想,只是为了感谢你前天请的鸭腿而已。”
鬼才信呢!纪唯心一脸鄙夷:“你当我傻?一只鸭腿就能收买首富?我们家暗卫手艺再好,也不至于吃一次就让你上瘾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