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位置摆了画架,脚边堆满了她的练习,春信没系统学过画画,但还算有天赋,画东西不走形,临摹强,肯吃苦。
她现在温饱都成问题,练习皮当然是用不起,连画架都是自己捡木板钉的。
文具店里素描纸和铅笔这些倒是便宜,抽空也教附近巷子里的小孩画画,不要钱,叫他们‘上贡’纸笔,还有辣条和干脆面吃。
这东西没捷径,就是得练,春信安安心心练,没太多旁的心思。她喜欢画的。
旁边还有一家纹身工作室,老板是个男的,长发,高高瘦瘦,身上大片刺青,店门口闲闲一靠,整个一活招牌。
但他不做小图,收费贵,平时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有一次倒垃圾被男人堵在巷口,他两手插兜歪头笑,“你跟我,你带你换地方,我教你真本事。”
男人住在隔壁楼上,每天都看见她坐在窗前练习,确实是看上她了。
春信摇头,“不去。”
他撩起衣袖,又扯着领子给她看,“知道啥叫技术!”
“耍流氓啊你!”春信推开他,目光仍不住在他皮肤上图案流连。
男人笑,“凑近点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刺青,再看看张淑芬那些小野花小蝴蝶,知道什么叫差距。”
话音刚落,抬头就看见张淑芬叉腰站在门口骂:“汤一辰,你贱不贱!”
春信慌忙跑走,汤一辰无所谓耸耸肩。
张淑芬扯着她胳膊把她拽回店里,“他跟你说什么?你别忘了是谁收留你,给你吃给你住,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我没去,我没理他。”春信脖子一缩就进了厨房,“我做饭了。”
晚上关了店,趁着天还没黑透,春信回到楼上小窝,刚摆上画架,抬头看见对面楼里,汤一辰在窗口安了三根日光灯管。
她忍不住笑,汤一辰推开窗,“张淑芬不舍得给你用电,我舍得,我给你安三根灯管,你跟不跟我走?”
春信还是摇头,她都闹不明白他,“你到底为啥呀。”
她不太敢接受别人的好,她想不通她哪值得。
汤一辰靠着窗框,点了根烟,举起手给她看。
他拿烟的手抖得厉害,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我看人眼光准,你以后肯定有出息,别把眼睛弄坏了,我就是没遇上个心疼我的师父。”
“那你手抖还怎么做图?”
他吐出个烟圈,上下嘴皮一碰,觍着个脸不知道啥叫害臊,“靠毅力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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