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爷爷,是不是也经常偷偷给你钱买零食吃。”
“他们只是用错了爱你的方式,至少没有饿着你,冻着你,也没有想把你卖掉吧。老一辈的人呐,就是这种教育方式,扭不过来了,没办法,就忍忍吧。”
“我们还小呢,人生还很长,爷爷奶奶已经老了,还能活多久?不等你长大,他们也许就不在了,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总会遇见好事的。”
“还是要回家,回到我们的大床上去,奶奶铺的褥子多软和,被子也香香的,还有院子里的花都开了,你不想看看吗?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豆子也熟了……”
雪里说了好多话,第一次有人跟她讲这些道理,她其实听不太懂,心里还是很难受,也没有多怀念她说的大床、花和豆子。
她想起奶奶好的时候,也想起她坏的时候,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她一言不发,一句她的解释也不听就把她赶出来。
她根本没时间反应就被拖着走,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适应,又被陌生人带走,关在笼子里,用车子拉到大山里。
每一次她觉得不会更糟的时候,又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将她拖至更深的深渊;每一次爬起来,精疲力竭快要上岸,上面早有人再等着,踩住她手指狠狠地碾,或是假装拉一把,再笑嘻嘻把她推下去。
幼年无知的软甲包裹一颗脆弱心灵,使她不在这命运的跌宕中四分五裂。
她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既然冬冬说了,那就回去吧,只是为了继续和冬冬待在一起。虽然冬冬总说些她听不懂的啰嗦话。
雪里还在絮絮叨叨念着奶奶的好,春信说:“你不要再骗人了,我都跟你走了,不要再骗我了。”
雪里闭上了嘴巴,是的,她说这些只是担心春信一转身又跑了。
春信问:“我回去,她要是不给我开门呢?我咋办。”
雪里毫不犹豫的,“那你就住我家,和我住,我妈妈会同意的。”
尹家要是真能放过她就好了,雪里真希望她能过得好,春信太苦了。
她开始想,春信到家里来住的可能性是多少。既然她奶奶都已决心不要她,春信也不想回去的话,就和她一起生活吧!
她们已经走出很远,翻了几座山,来时的路早就找不到,爬上座秃山,雪里指着下面,“看,火车!”
一回头,春信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不知道干嘛。
“掉东西啦?”雪里问她。
春信跪在草地上,举着一把草叶子,“车前草,可以敷在伤口上,我奶跟我说的。有一回,我跟她去山上摘野蕨菜,看到有人摔倒,膝盖破了,人家就是用这个嚼碎敷的。”
雪里:“……那不全都是口水。”
春信理所当然开始嚼起草叶来,“对啊。”
雪里嫌弃“啧”一声,“没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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