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舟一把将衣袍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从晌午到半夜,许暮舟回来时萧瑟的冷风都已将他的身体吹得冰凉了。
立冬已经过了,夜里的风越来越冷,许暮舟往外跑时压根没顾得上多加件衣裳,现在人灰头土脸,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给冻红了。
可是他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走遍了小镇,乡民们都看到了他满脸沾着烟灰,心急火燎找人的狼狈模样。
然而,并没有寻到庄白。
裴云初一下子心疼得红了眼眶,把抱在臂弯里的大氅给人披上。
明知道现在是冬天,出门也不带件厚衣裳,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裴云初心头火起,想要埋怨许暮舟几句,但看人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舍不得了。
许暮舟满心都是庄白的事,刚消停了片刻,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望星楼!只有红花会能够无声无息地把人劫走!”
“我去望星楼找!”说罢便又想夺门而出。
裴云初实在看不下去,狠狠将人拦住,“别折腾了!你明知道不会是红花会。他们没有劫走庄白的理由呀。”
“从始至终,他们要找的人都是你呀。迷香、暗箭,再到让你去做堂主,即便他们想劫,那也是劫你啊!跟庄白有什么关系,他是自己走的。”
“..你也这么想过了的,对不对..否则,去镇上时,你就已经去过望星楼了,何必现在再跑一趟。”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裴云初怎会不了解许暮舟。盘算、筹谋,是许暮舟做每件事情前必不会落的准备。
因而他去镇上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想过去望星楼找人。
之所以不曾走进去,就是因为许暮舟心知肚明,庄白不会是红花会的人劫走的。他们明天便要启程上京了,红花会又何必整这一出。
但许暮舟没有办法,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也许他亦需要一个借口,用以掩盖「庄白是自己走的」之事实。
“..但是,云初..我得找到他啊。我答应过他的。”许暮舟眼睑低垂下来,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出一层薄影。
裴云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揪着,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许暮舟幼时不爱叫他叔叔,反而是以名字相称,说是因为看他像大哥哥,一点也不像「叔叔」。
裴云初便也由着孩子去了,他并不在乎称谓,若是能与许暮舟相处如朋友,他也是高兴的。
然而随着许暮舟渐渐长大,读书、知礼,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暮舟管他叫起「裴叔叔」了。裴云初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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