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惊觉自己又心有旁骛了,连忙打住思绪,打算把桌上呈递的公文和卷宗,一一翻开来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腹中又传来响动,许是他如此久坐,弄得小崽子也不舒服了。
沈毅放下笔,耐心的安抚着自己的腹部,脸上是他沈王府所有人以前都不曾见过的温柔之色。
司衡端着安胎药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司衡有些不高兴,一边把刚热好的药汁端到沈毅面前,轻轻放下,一边努努嘴。
每每看到他表哥对肚子里的小东西这般好时,司衡都不太高兴。倒不是他不喜欢表侄儿,而是他总觉得,沈毅是在透过肚子里的小东西,看着另外一个人。
遥想自夏梁郡回京,不到两个月,沈毅便被诊断出有孕,刚开始时,每日都要吐个昏天黑地。
偏偏这个时候,由于沈毅才复位不久,朝堂上下盯着沈家和朔锋营的豺狼虎豹趁机发难。
沈毅要承受头三个月胎气不稳的辛苦,还要与新仇旧恨周旋,一步也退不得。没过多久,人便瘦了一大圈。
司衡看了挺心疼的,便劝他打掉孩子。
但沈毅执意要把孩子留下。甚至连束腹都不愿意。旁人劝他,这种时候若是被朝中与他们相对立的党派知道他怀孕的消息,难保人家不会趁虚而入。
沈毅却说:“无论怎样,他们都会趁虚而入的,不是已经趁虚而入这么多年了么?”
“沈家需要一个孩子,我必须把他留下。而且要昭告天下他的存在,左右藏是藏不住的。”
然后待三个月一到,胎气稳固了,沈毅就大方宣告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
可是司衡却很清楚,他表哥虽然嘴上振振有词、头头是道,但就算沈家是需要血脉继承香烟,也不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呀。
身为摄政王,娶个妻子生个孩子,能是什么难事?即便表哥不信任任何人,要以自己坤泽之身诞子,那将来随意找个男宠不就行了。
他分明是因为腹中之子有夏梁郡中那个叫许暮舟的男人的一半血缘,才非要把这小崽子留下不可。
不愿意束腹,也是生怕伤了孩子一分一毫。
表哥分明就是放不下!把对那个男人的情谊,也一同倾注到腹中小崽子身上了!
这叫司衡作为旁观者,怎能不感觉别扭和不自在。
可他表哥又不准人提,在夏梁郡独自回到他们临时驻扎的小营帐后,表哥就一次也没有提过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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