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慎重,黄逸眉角青筋直跳。
莫非,祖父的自信是性格使然下的过于乐观,范太保的愁容才是这场战事所代表的真实状况?
这么一想,桌上的酒菜,瞬间就不香了。
黄逸连筷子都没有动,正襟危坐,准备听林繁说要紧事。
林繁问:“马贵是怎么被揪出来的,你记得吧?”
黄逸点头:“我请你一块去平江楼买粥。”
“因为太师想吃粥。”
“有什么问题?”黄逸话一出口,自己也沉默了。
不去想,当然没有问题,偏偏林繁这么问,让黄逸忍不住开始细想,这其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祖父不是讲究口腹之欲的人,”黄逸缓缓道,“哪怕突然想吃粥,他也会让下人去买,而不是我。”
林繁道:“老太师想让我去,他知道平江楼可以牵出马贵。”
黄逸神色凝重:“你的意思是,祖父晓得京中西凉奸细状况,他拐了个弯,让你去抓?
祖父身居高位,知晓些旁人不知晓的状况,也不稀奇。
发现细作,把对方揪出来,很寻常。
他为什么不直说,还要跟你绕个圈子?
是他不好解释消息来源?”
“老太师的确很不好解释,”林繁坐下来,压着声音道,“他与西凉、南蜀都有联系。”
黄逸愕然,蹭得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繁:“什么意思?你说祖父他……不可能!祖父对大周、对皇上忠心耿耿。我是他的孙儿,只忠心这一点,我绝不会怀疑他。”
“急什么?”林繁冲黄逸做了个“坐下来”的手势,道,“老太师若不忠于大周,我还会在这儿跟你说这些?”
黄逸沉着脸,坐下了。
是的。
祖父若是背后投靠了外敌,林繁一个字都不会与他说,早就收集证据、交给皇上了。
“若非有人联络消息,西凉的反应不会这么快,”林繁解释道,“马贵才揪出来没有几天,我们都没有查完整,西凉就大军东进。”
黄逸明白这番道理,道:“那也未必是祖父……”
“你若真要明确证据,我就这么去审马贵了,可一旦从他嘴里说出来,皇上跟前,我没有办法替老太师遮掩,”林繁顿了顿,道,“你以前总说,老太师十分敬佩皇上,大周建朝后的稳固与发展,是皇上的功业。
内里蒸蒸日上,只外头,自从我父亲过世后,就一直没有推动。
老太师应是想着,以我们如今的兵力与储备,足以西进攻克西凉,皇上不主动,就让他被动迎战。
这些内情,原不用与你说,我随老将军们出征就是。
只是,我很担心老太师的过度自信。
此次永宁侯病倒了,缺个主心骨,这仗不好打。
你想法子劝劝老太师,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我们直面西凉,顺手剿个马贼,这是极限了。
他必须收手,千万别把南蜀也一并拖进来。
否则,真就两厢应敌,大周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