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也行,大吵一架也罢,就事论事,很多事情,看法上谁高谁低,不都是切磋着辩论着,才彼此完善、进步的吗?
皇上就是失了这份“敬意”,故步自封,他们也就无法单纯就事论事了。
以至于……
徐太傅叹息了一声。
如果是先太子赵临,会不会走到现在皇上的这一步?
徐太傅说不好。
就像他之前开解黄太师时说过的那样,时间会带来很多变化,人不能被过去困住,也不能就此束手束脚,不敢展望将来。
只是在做任何决定时,记住“此时此刻”。
就是现在这一刻,来定一个对错。
这么一想,徐太傅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他看着林繁,心想着,皇太孙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让老夫看看遗诏吧。”他道。
林繁应了,把随身携带的遗诏交给徐太傅。
徐太傅双手接过,许是老了,又许是激动,他的双手发抖。
他就这样解开了系带,展开了遗诏。
这上头的字迹不是先帝的,徐太傅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笔字出自先帝身边的大内侍卢公公之手。
想来也是。
先帝当时病得很重,已经不可能亲自执笔了,不过这上头内容,无疑是先帝的口谕。
那清晰的御印,更是不可能作假。
徐太傅来来回回,看得很认真。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先帝是在怎样一个状况下、又是怎样一个心情下,准备了这么一份遗诏。
想到先帝,徐太傅心里难受极了。
林繁没有催徐太傅,只让大军继续跟着永宁侯一块去金銮殿。
先前派出去当斥候的兵士此刻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金銮殿被封住了,”他道,“庆元帝把自己和朝臣都封在了殿内。”
林繁的眉宇倏地皱了起来。
封大殿?
想拿百官当人质,也得有与之匹配的人手。
赵隶按说没有那样的实力了。
“多少人守在金銮殿外?”林繁问。
“不多,”斥候答道,“就五六十侍卫与内侍,只是,窗户都封上了木板,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状况,我们不好硬上。”
林繁听完,心里有数了:“我这就过去,让老侯爷稍待。”
斥候行礼,回前头去。
林繁又看向了徐太傅。
徐太傅的视线依旧凝在遗诏上,只是他这会儿看不清什么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顾不得抹泪,徐太傅熟练地把遗诏重新卷起,系好。
他以前常年做这些,就算不用看,也不会出错。
见他泪流满面,林繁心里也不好受。
老太傅一生都是锐利、刚直的脾气,印象里,上一回见老太傅落泪,是大皇子病故的时候。
除此之外,哪怕与赵隶闹成那样,老太傅都是梗着脖子的。
“殿下。”徐太傅忽然这么叫了一声。
林繁微怔了下,又道:“您说。”
把遗诏交到林繁手中,徐太傅深深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您要做得好,做得比他们都好。”
比先太子赵临,比当今皇上赵隶,都要更好。
林繁笑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又郑重地,与徐太傅躬身行了一礼。
------题外话------
感谢书友121030193845947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