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暗,路上的生物也越来越少。
那蒙.奥蓓拉身穿着湖蓝色的长袍,连带的尖帽子罩在他的头上,阻挡了那一丝仅余的阳光。
稍稍露出来的瀏海是萤蓝色调的,一双嫩绿的眼睛长年带着可人的笑意。
白晢的皮肤彷佛透着血管的顏色,又像隔着玻璃看着海水一样。可惜法袍太宽太厚,除了伸出来的手,谁也看不到他美丽的身体。
他身材很高,手中握着比他还高的法杖月海,树杈一样的杖头,卡着一整个圆球的月海蓝晶。这是水系法师都渴望拥有的宝物。
这样的他,正悠然自得地在路上走着,向着卑默山岭的腹地。
这一个月来,四处也流传着一个消息。
魔王退兵。
魔王命他的臣子和军队也退守卑默山岭,北方广大的山群之国。
原因是他收穫了一个人类奴隶,传说这奴的身体十分特别。能吸收世间元素,为主人使用。
魔王重守自家岭地,就是为了长时间使用此奴隶,进益自己的力量。要是真的让魔王进阶为神魔。
那世界就真的完了。
那蒙对世界的结局不感兴趣,但他对世上的奇怪事情也十分好奇。
反正他一直也四处游歷,偶尔跟各个种族做些小交易。
他对这人类的体质很好奇,于是他就一个人来了。
虽然魔王大慨不会把人借给他玩一玩,但没关係,做些小小的等价交换也是正常的。
比如能抵挡一次光元素致命攻击的魔咒啊,能反射封印之力的护心镜啊等等‥‥
不过今天时间也开始晚了,看样子撑不到去魔物的城市当中。
高智慧的魔物还是懂得贸易的重要,只要有力量,他们还是不会一张嘴就想咬人吃鱼的。
那蒙从怀中掏出一个灵摆,深蓝色的锥形宝石,吊着细细的银白色链子之下。
默念了一下咒文,水流从蓝宝石中出现,变成一副迷你的地图。
水,是世间不可缺少的元素,什么地方都有,也能去任何的地方。
看了地图,灵摆自动晃了起来,指了一个方向和地点。
那蒙收起了灵摆,散了魔法,悠悠地往森林方向走。
这是他刚刚测出来的过夜地点,希望不会有太多什么野兽或昆虫要处理。
说认真的,他的灵探术总是给他找到最好的地方,最大的利益。但他是真的没想过,这么大的幸运便宜被他捡着。
他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这不是离开大路很远很深入的位迭,旁边就有小河,前面是两排树林能充当掩护。
真的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临时藏身之处,如果没有下雨,那蒙还能在小河边搭上营帐,夜里观个星泡个脚。
正当他想解开身上的法袍时,山洞中传出来一丝,血腥味。
脸上的微笑瞬间冷凝下来,眼睛瞇了一下。那血腥之气,不是动物的,而是魔物。
那蒙握着手中的法杖,水元素慢慢聚集在月海石上面,他往山洞走去。
不太喜欢走兽肉呢,他还是比较喜欢吃海鲜啊。
这魔物的伤应该很重,那蒙完全感觉不到元素之力。无法判断对方会使用什么力量。
他完全没意思跟对方交谈,但山洞中的傢伙明显不这么同意。
一把弱小的声音传出来,说的竟然是人类的通用语。
"我‥我受伤了‥只是在这休息‥要是不介意,请你‥别进来,我们互不打扰?"
说这话的是个人类。那蒙肯定,受伤的明显不是他。
黑暗中他看到了,一个瘦小的人族,穿着一套黑色的衣袍,颈间还隐约看到一个深色的环圈。
坐在石壁一边瑟缩成一团,看来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人族的胸腹间胀起,是藏了什么在怀里。是活物,很微弱的呼吸声。
这人族还是有点力量的,那蒙看得到,他正在聚集十分微量的暗元素,应该是用来吊着怀中活物的命。
夏洛心中一阵慌乱,事情发生得太快,太急了。
要不是阿里斯护着他,他根本逃不出来。
魔王身中剧毒,还护抱着他杀出重围,一边展开传送法阵,二人摔出了魔王城。
幸好身上的储物包中还有些食物食材,夏洛根据他的元素崩坏情况,给他喂了些中和属性的花果,才勉强止住了阿里斯的伤毒。
意志撑起身体,一直逃到了这个山洞。他们快要离开卑默的范围了,但夏洛不能带着魔王去兰鐸。
那里不只没人能救他,只有另一些想讨伐他的人。
怎样也好,他得找个地方,看能不能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治好。按理说,只要补充了元素之力,阿里斯就会没事。
但一路上他亲着阿里斯也好,摸着他也罢,暗元素根本没多少能留在阿里斯的身体里。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这个男人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进来山洞中的人,穿着湖蓝色的法袍,手握着高贵至极的法杖。笑意盈盈的脸背着山洞口的光,打量着夏洛。
瞬间,夏洛彷佛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大魔法师‥那蒙.奥蓓拉。"
听到人族念出自己的名字,那蒙有点惊讶。自己的名号虽然响亮,但没见过面的人多数也认不出自己。
外面传说着的大魔法师,可是一个魔力上等,年纪也十分上等的老男人。
"既然你认我的是谁,那‥额‥"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眼前这个人类竟然哭了起来。
那蒙对水元素很敏感,还没涌出来的眼泪他都能感受到。
更何况,夏洛的眼泪一下子就缺堤了,一串一串地流下来。
受了多大的委屈,多重的伤,多大的侮辱,也没有哭出来的夏洛。现在像个彷徨的孩子一样,抱紧他怀中的东西哭起来。
"求你,救救我们‥救救他‥大魔法师‥求你‥"
哭得哑着,夏洛却一点也没迟疑地解开了外袍。同样是黑色的紧身里衫上沾满血,一隻幼小的魔羊捲缩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