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倒也不是什么复杂东西,只是科考必背的书文。
原身的学问一般,很多书虽是学过,但也只是囫囵,不说理解透彻、举一反三,就连很多关键背诵都不能。
顾思远便趁着这田假时间,将之前的书本从头到尾抄了一遍,一边背诵加深印象,另一边也是练出字体。
谢长月磨了一会儿墨,手腕有些酸,他便余光去看自家夫君写字。
他是读过书的,大约知道这写得是《诗经》里的东西,刚好五经里他也只学了《诗经》便停下,其他的四经只听过些许句子,那是读书人才会学的。
“咦!”
不过让他惊叹的却是,夫君这一手字实在是了不得。
大概是为了科举应试,字体用得是最方正的馆阁体,初看端雅正宜,但在这横平竖直、撇捺之间,个人风格却欲要溢出纸面,铁画银钩,锋芒暗藏,甚至将这最廉价的黄桑纸都衬得高贵起来。
谢长月忍不住再次感叹:“这字真好!”
他在伯府见过前父亲和大哥沈长晔的字,但他们都不如自家夫君;便是那广为人称颂的萧景川,也不过在伯仲之间。
可是,自家夫君这字风明显还很青涩,将来进步成长空间极大,比萧景川就胜过不少。
顾思远嘴角微勾,将笔递给他:“你也来写几个字。”
看了夫君的字后,谢长月有些露怯。
但是,自从来到黄杨村后,他确实很久没动笔了。他伸出细白的手掌,接过毛笔握住,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间。
以前在伯府,他跟府里的哥儿、姑娘们一起读书,学得是欧楷和簪花小楷,纤细小巧、精致秀丽。
但这会,他盯着旁边的字看了几眼。
再下笔时,虽仍是欧楷,但轻易便能看出是有意模仿了顾思远的风格,秀丽绰约中透出几分淋漓傲骨。
顾思远打量片刻,认真点头:“不错。”
谢长月也很满意,没想到不仅没手生,似乎还有些进步。
不过……
“风雨凄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顾思远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念道:“诗经学得很熟,心情似乎也不错。”
谢长月耳尖唰一下红了。
不过,这诗确实是他最近的真实感受。
他的生活突然天翻地覆,内心也曾沉寂悲凉,可是,因为遇到了夫君,因为他待自己的心意,那些忧悒愁虑,一瞬间便都如同过眼云烟了,叫他如何不开心?
院子里,李香桃刚打完了黄豆,搂着一大抱的黄豆杆回来,嘴里骂骂咧咧。
本来打黄豆虽然费肩膀,但是她之前那些年干惯了的活,倒也没什么。
不过,她刚刚看着顾二帮木夏打了,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自己当家的在庄子上累死累活,顾二只编那破藤子就赚得更多了,还能帮着屋里的干活。哼……
顾振刚好从房间出来,便要上前帮忙接过。
李香桃赶紧躲过:“振儿,不用你,你是读书人,哪能干这些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