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本以为我会很快睡着才是,可大哥刚刚说给我的那番话成功令我失了眠,我凝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思考的事情有很多,最终思考着思考着,便止不住地有些口渴。
倒也没到那么想喝水的地步,可约摸就是因为失眠吧,最终我还是坐起身,在屋里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我看见窗外的景色似乎不错,边想着反正也是失眠,出去转转也无不可。
这家旅店是整套出租,除开每个独栋的钥匙,房内各自的房间并没有设专门的锁,所以房间之间串门会很方便,可以说,这种旅店几乎就是为了像老爹这种喜欢“举家出游”的人专门准备的。
我自是记得我们各自房间的位置,老爹和大哥在最外间,我和老三在中间,六妹和她对面原本为五妹准备的空房在最里边。
当我看见老爹的房间内部还亮着灯时,我是错愕的,这里的房门原本不透光,常理而言就算里面的人开着灯走廊上也看不见。
巧就巧在,老爹那间房,面对走廊的那扇窗,窗帘是拉开的。
哦不,其实说是被扯下得更为准确。
我向来不敢主动拜访老爹的房间,其实那时也是,要不是我从走廊处的窗外望见倒在地上却卖力伸出手去够抽屉的老爹,我一定会偷偷溜走才对。
还好,不需要锁。
现在想来,当时我应当是阴差阳错地救了老爹一命。
横在地上的老爹望见从走廊闯入的我,只伸出一只手,颤抖而固执地指着抽屉“m”“'f”“x”“y”%攉木各沃艹次,像是用尽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气。
所幸那抽屉里的杂物不算多,我很快便找到了药瓶,照经验让老爹服进了口里。
天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平日里威严不可侵犯的老爹就那么脆弱地倒在我的怀里,而我双手颤抖着,一时间竟哑了声,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我从不知道老爹有这类疾病,又或许是他有却从不打算跟我们说,反正,当我看他慢慢地终于缓过劲,便急急忙忙地想去找大哥,可老爹却拉住了我,只用手指了一下那被他用以撑起身子而扯下的帘子,我便知道他现在的意思是要我把它重新挂起来,遮蔽住外来的视线。
我自是按照他的嘱咐去做了,这一过程花费了不长的时间,等我会过头的时候老爹已经从地上爬起,穿戴好了衣物,俨然恢复成了往常威严的模样。
“以后应该找人跟您休息在一起。”我忍不住用建议的口吻这样说,实际上我根本无法想象老爹出什么事,现在喻家上下大小的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操持整理,而大哥说他要走、老四也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喻家最近的事务好像格外庞杂繁多,如果老爹有个三长两短……我难以想象喻家会怎么样。
然而老爹只伸出手,一个请我坐的姿势。
“刚刚的事情,不用任何人知道。”老爹平视着我,老实说,这样近距离跟他谈话在我记忆中已经过去了太久,我望着他鬓边花白的头发,听着他如今已有些含糊的嗓音,近乎不敢相信这个在我心中威严如神祇的男人竟然已经就这样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