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天蒙蒙亮时实在没撑住,一闭眼就半梦半醒地睡过去了,最后是被噩梦惊醒的。
看完手机时间,心下顿时一个机灵。
咚咚咚地跑出卧室,拉开门一看,那人果然不在了。
江柏:
小江先生?听见动静的老管家从客厅走来,他两个孩子都疼,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大概感觉不对,于是自己也没太睡好,疲态明显,却还是冲江柏笑:醒啦?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江柏看见管家也难过,好半天:叔,俞陆呢?
老管家微微颔首:先生去公司了。
他吃早点没?
管家犹豫两秒:少。
江柏:
半晌,他垂眸长呼口气,打开手机一看。奋斗天明他们发来群组消息说傍晚落地宁城,林太太也说随时可以去医院。
而最新一条消息是俞老太太的。
老太太特地错过夜晚,挑了早上十点的规矩时间,心疼地和他说了许多,让他注意休息,好好吃饭。还说自己预备这两周就启程返航,说什么也不想错过江柏的决赛。
窗外鸟啼,江柏后脑轻轻撞了一下门框。
999出现在他面前,无措道:江柏。
它前段时间忙碌着修系统,很少关注江柏的情况,但昨天自从江柏冒出句能不能不回去后,它就留了个心眼,于是听见了他昨天和俞陆的谈话。
没有主系统了,没人规定江柏不能说,事实上说了确实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999太能理解江柏的心情了,它昨天听完江柏的描述后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但思考一夜起来,还是镇定道:你,你还是再好好考虑,我觉得俞陆说的是,是有道理的。
江柏看了看小布丁在空中紧张的样子。
999最开始选择布丁身体,是因为原世界身在病中的他最喜欢吃布丁,它想用这种方式和自己的第一任宿主亲近一些。
江柏伸手虚着摸了摸他,好半天,轻笑了声:我也觉得。
但人有的时候好像就是即便理智为其指明方向,也未必能真的就那么走过去。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俞陆的样子,江柏默默抓了抓脑袋。
*
第七期的主题是市井,有了上次合作的经验,这次倒是容易了许多。
曲子是王大锤选的,江柏给了个编排意见,便由七雁语去主持。不过这次最终成绩并没有往期好。
黎遇溪所在的小组,尤其是黎遇溪本人,在这个题材下大爆发,歌颂好人家,拿到了当期第一,江柏所在小组第二,燃鬼第三,Lin组第四。
最终两期票数总和,江柏小组全员晋级,Lin组淘汰一人,黎遇溪组淘汰两人,燃鬼组三人。
这期间,黎遇溪的债务曝光事件真的按原剧情发生了,不过结局和原剧情相同却又不太同。
在原剧情中,他的退赛被俞陆和广丰治双重阻断,前者替他摆平了媒体和钱,后者替黎遇溪振作了心灵,舆论最终也和江柏达成对比,让黎遇溪飞速吸粉。
而现在,没有俞陆也没有炮灰江柏,黎遇溪的债务曝光后却也没有迎来他决定退赛时预想的,那么可怕的后果。
网友并没有像前两期一样疯狂骂他希望他退赛,相反还在知道他顶着多年债务压力却不愿意卖惨,并在节目中演唱童话般的《鲁冰花》后好感万分,重新审视他的演唱。
而债务也由广丰治推荐给他的律师走上了法律途径,在明确款项后,黎遇溪还接到了一个通告。
这些舆论的爆发和通告的到来全部发生在第七期直播结束,黎遇溪当时在走廊角落里哭了很久,直到江柏从他面前经过,才揉着眼睛站起来。
虽然从第一期一同比到了第七期,但这两人迄今为止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在剧情未解除前,黎遇溪原本对江柏观感复杂。这个人手上的腕表和他兼职时欺负过他的客人一模一样,一块就够他偿还所有债务了,他原本内心不平,认为世道不公,但在《春天来吧》之后,却渐渐不这么觉得。
人人好像都有自己的痛苦。
所以他收敛情绪,将宣泄的《烛光里的妈妈》改为温暖的《鲁冰花》,原想以此作为这场比赛的结束,却不想误打误撞成为了他在这场比赛里真正的开始。
而江柏在和黎遇溪擦肩而过,看见他的表情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浅淡的想法。
苦太久,霉运尽了吧。
自己熬过的苦境慢却踏实,靠他人赠予快也梦幻。
两人在走廊上交错,走向两个完全不同,又同样是出口的出口。
*
第七期结束录制是一月十七。
距离二月倒计时只剩半个月不到。
而江柏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都没有得到俞陆的信息。
偶尔发过去两条也基本石沉大海。
这人不删他,让他发,却又不回。江柏有天夜里闲得无聊去环宇楼下坐了会,然后好半天才意识到,原来环宇已经渐渐从这栋高大写字楼的中层扩到了顶层,并最后在楼顶留下了自己的标志,于城市的夜空里闪烁。
他穿着毛绒绒的雪地靴岔开腿仰头看,在寒风里呼出一口气,突然发现这真的
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过程,每一天的记忆都那么真实。
完全不像一个书中世界。
帽子边缘的羽绒服毛被吹起,江柏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机想给俞陆发消息。
但一想起最近怎么发对方都不回的样子,转念一想,索性打了个电话。
第44章
冬季里的风很冷,江柏这通电话过去后许久都没有通。
正当他不大高兴的竖起眉时,突然注意到远处环宇楼下缓缓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肩膀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派克服,正低垂着眼眸看手里的手机。
夜里十点,新区写字楼下静极了,江柏几乎能听见对方的手机铃声,他手插进口袋,看着俞陆在冬夜里,连呼出的白气都比寻常人小许多。
他垂眸看屏幕,不接却也不挪开视线,隔得太远江柏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只是心下莫名有些酸。
司机将车开来,刘启明为俞陆打开车门,与此同时对面的江柏也不自觉收腿站起来。
他索性将没人接的电话塞进口袋,只身穿过夜里空旷的宽阔马路。高大的身影从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被对面的俞陆注意到。
微卷的长发被风吹得和帽缘的白毛交缠,这人好看到在夜色下都是耀眼的。他的舞台俞陆在看直播时从不转移视线,如今却很快就收回目光坐进车内。
却不想过来的江柏也一不做二不休地坐了进来。
俞陆:
车内很静,前座的司机先生和刘启明都明显有些无措。
俞陆沉默许久:去景湖
华御天府。江柏打断他的话音。
两人的目光在车内交汇,司机先生调转方向盘,将车开往景湖公馆,而俞陆也浅淡地把视线转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