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将郎臣和狐旬带来的、由圣女萨月亲自拟写的文书送到女王手边。
女王却不接,下巴一点示意侍从将之放到一边的小圆桌上,拧身回来,目光定格在狐旬身上,用公事公办的语调关切道:
“倒是有五年不见了,阿旬。你的记忆都想起来了吗?”
她话里话外都忽略了郎臣,眼角余光却朝郎臣那边掠了一掠,微微挑眉,好似挑衅。
阿旬面上挂起礼貌的微笑,语气平和:“已经都想起来了。多亏了郎臣的耐心陪伴,在离开海城两年之后,我就自然而然地恢复了记忆。”
如果为了任务,小小地讨好女王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狐旬本可以只回答第一句就好了,但谁都明白她说后面那些话、故意不动声色地提到郎臣是为了什么。
这些话句句如针刺在女王心上,让她好不甘心好嫉妒。
她情不自禁地看了郎臣一眼,发现郎臣在听到狐旬的话之后,唇角有一个小弧度的扬起,右手小指轻轻地勾了勾——和狐旬同一时刻。这是她们在彼此都感到开心和甜蜜却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时候的心有灵犀。
女王越发地嫉妒,却隐忍而不发:“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但水域是人鱼一族的领地,即便我同意与大陆共享这片空间,我的族群却不能。
毕竟人鱼与人类之间的矛盾积累深重且并未解决,他们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这话只是托词,双方心里都清楚。因为人鱼族内特殊的血统继承制度,女王言出必行,绝对不会出现别的人鱼反对抗议的情况出现。
女王固然是为自己的族群考虑,但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郎臣笑了笑,不卑不亢地问:“那么请问女王陛下,需要什么要的诚意呢?”
女王挑了挑眉,犀利的眸光直射在郎臣的脸上。
不得不承认,郎臣和狐旬两人的气质真是越来越相似了:一样的傲气、神秘、美丽;但又各自分明:一个张扬活泼,一个温柔沉静。她们像是从同一棵红柳根上生出来的两个枝杈,无论如何花开两朵,在无人可见的最深处,根系还是紧密地联结在一起,这就是殊途同归真正的含义。
而女王就像是个局外人,从始至终,她和她喜欢的阿旬就没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而随着时间的流失,她反而朝着阿旬的反方向变化,她更加阴沉和偏执,走向了暗的那一边。
这种滋味真是难以言说,女王确信她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唯有一个方法可解:
“我要阿旬留下来陪我,整整一百年。”
女王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让步了。她知道阿旬的心终究不会属于她,因此她不要阿旬的心了,她要阿旬的人,一百年——恰好是一个普通人类的一生,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