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看向窗外,湖心的画舫已经靠了岸。
她起身,不准备再等下去。
青蝉负着气,面色不豫地从酒楼出来,行不过数步,竟然看到了立在树下的姬莲生。姬莲生的脸隐在常青树下,半是明,半是暗,落日余晖在她身上留下无数斑驳的光孔。
青蝉没见细砂,便问她:“细砂呢?”
“在我府里。”姬莲生抱着胸,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还有什么想问?”
青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神中有怒意闪过,到后来还是慢慢平静:“没有。”
她再生气也没有用,分明知道姬莲生对细砂无意,可细砂要一厢情愿,她没有办法。
青蝉毫无迟疑地从姬莲生身旁走过,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姬莲生沉下脸,昂着头,也不去看青蝉。
青蝉离开第八门,原意是要回去,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却到了第六门。她只到姜无忧这里来过一次,没成想路线却已经烂熟于心。
门开着,坐在陶车后的姜无忧抬眸看了一眼,见是她,又垂下头。
青蝉伫立了会,一步步朝她走去。
“你什么时候离开白鹤城?”她小声问她。
姜无忧没有立刻回答。她专注的模样很迷人,青蝉看着她的手指落在转动的泥胎上,那泥胎便因她手上的着力方向而逐渐改变了形状。
“过几天吧。”姜无忧开口。
微弱的光线从敞开的门扉里铺陈进来,空气中的细小尘埃肉眼可见。青蝉安静地看着姜无忧,不再去打扰她。
这一席白衣胜雪,她要好好记住她的样子,否则时间一长,她怕自己会忘记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轱辘慢慢停止了转动。姜无忧没有立即去拨弄它,她往后靠住椅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狭长双目内眸光清幽,红唇微微启合:“你有心事。”
她用的是笃定的口吻。
“因为细砂……”青蝉说到半截又摇摇头,细砂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那个原因是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啊……
心中的不舍密密斜斜地织成了网,她被困在网中央,想挣扎,却知道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姜无忧重新拨动了轱辘,转动之声再起,而她们之间,又充斥了抹不开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