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哧,他听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在跟着风声响动。有一瞬间的惊慌与恐惧,从他的脑海蔓延进心底。
宴疏同低头只能看到厚厚的云层,地面的一切都变成了如同蚂蚁一般的大小。
他在霎那间,灵魂仿佛和第一次站在大跳台前的孔英,对接上了。是不是孔英站在跳台上,看着几十米下面的一片雪白时,也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那么,”教练让开了位置,“祝二位玩得愉快。”
宴疏同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迈左脚,还是迈右脚。这个时候,有一只不属于他的手,覆盖了过来。
那只手上还戴着厚厚的手套,按理说,宴疏同应该是感受不到上面的温度的,可抬眼望向手的主人的时候,心里却好像被莫名烫了一下。
恐惧如同潮水褪去,宴疏同眼里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别怕。”段抛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握住,“有我在。”
“我数三二一,然后我们一起跳下去。”
“三。”
“二。”
“一。”
“一!!”
最后一声,宴疏同跟着一起喊了出来。
然后他和身边那个唯一的人,共同迈出了脚步。
哧啦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宴疏同紧闭双眼,感觉有风在顶着他。下降的速度很快,可他却很奇特地,没有意想当中的失重感。
一切好像都是轻飘飘的,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然后在那一瞬间被天空的广阔给震撼到。
这就是……
人类也不曾到达过的领域。
他穿过了云,穿过了风,好像真实地翱翔于蔚蓝的天空。
原来孔英在大跳台上自由翻滚,从一千米的雪山一跃而下,在雪崩中飞速驰骋,是这样的感受。
宴疏同形容不上来,他只觉得自己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
蓦地,他感觉自己的手上一紧。
是段抛在提醒他该打开降落伞了。
砰砰两下,两朵伞面如同花朵一般在空中盛放。
宴疏同下降的速度变缓,他由飞翔也变为了滑翔。肾上腺素飙升到了顶峰,然后又缓慢地回落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和段抛在空中交握的手,仿佛在这一刻,他与世界的联系,只剩下这一对叠在一起的手。
段抛的身后是逐渐落下的夕阳。落日的余晖打在男人侧脸,完美的轮廓仿佛神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