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加上石之轩的另一身份裴矩盛情相邀,他心动之下,不顾七十余岁高龄,毅然出仕吴朝。
平日里,他尽心尽力为新朝谋划,做事手法圆熟老辣,对苏辰辖下内政帮助极大。
樊子盖听得裴仁基上奏放任突厥兵马胡来,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当即老泪纵横,苦劝不已。
从隋室走过来的老人,总是看遍了这些年的生民疾苦,对君王的一意孤行那是深有顾忌,更何况这人生性耿直,心有所思立刻谏言,生恐苏辰一时糊涂,被裴仁基说动了。
樊子盖一边说着还一边恶狠狠的死瞪着裴仁基,看对方的眼神如同要吃人。
所有大臣都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百姓何辜,奸贼如此心狠,出此绝户计……”
如果不是在金殿上,苏辰都怀疑这老头会冲上去厮打。
这两人一发言,长生殿中登时乱成了一锅粥,各有数位十数位文臣武将随声附和。
有赞同裴仁基的,也有附和樊子盖的。
寇仲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些人出发点虽然不同,却也不是无理取闹。
自投靠新兴的大吴朝以来,因为新朝尚未一统,有心的无心的总想混个从龙之功,行事也算是克己奉公,勤于王事。
这时候若能表现出才干忠诚,简在帝心,以后必可福泽家族,富贵延绵。
所以,此时争论国事,为君分忧,大多数人出自真心,故而情真意切,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就算是寇仲,也完全听不出到底谁说的才是正理?”怎么选择,才能对大吴最是有利?“
苏辰挠了挠鼻子,听两伙人争得面红耳赤,还有一伙人站在中间不停劝架,这是中间派,长生殿中如同菜市场一般,心知这才是朝堂真相。
世人说及明君,总会谈到君王善于讷谏,从善于流,亲君子远小人等等。
其根源自然是因为,无论是哪一件事情,换一个角度,换一种做法,就有着不同的结果。
有些时候看起来是坏事,实际上得到的结果反而是好事,反之亦然。
毕竟,谁都不知道后事发展,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尽善尽美。
这时候就需要多方考量,权衡利弊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能当上大臣的多是一些智谋高深、见识广博之辈,让这些人群策群力,得出最好的结论,君王再优中选优,自然就是明君。
至于那些一意孤行,只顾自己下令,从不理会臣下所言的君主,当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因为他也只不过是一张嘴巴而已,能下令让人不敢反抗,却挡不住别人腹诽,甚至在背地里大肆谈论、诋毁。
以一人之口去抵挡天下悠悠众口,下场可想而知,这就是昏君了。
苏辰如今坐在这个位置,就渐渐的体会到了这种“君王的苦恼”,自己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成为昏君。
他当然明白,以效率的方式来看待问题的话,此时最快鼎定中原的做法当不是先打突厥,而是先以孝义之辩,去斥责李世民,把他声望打压下来,再用雷霆之势把这位“未来的唐太宗”干掉,就如后世某人来一个‘攘外必先安内’。
等到再无内患,就可集合中原所有实力,令行禁止,跟突厥来一场决定国运的会战。
杀戳胡骑,追亡逐北,犁庭扫穴,报得生民血仇,到时自可获得万民称颂,是为明君。
但人心可欺,天心难欺,苏辰竟然发现,这种事半功倍的做法,他此事已经不能选择。”明明可以挡住突厥人,至少可以救得数千万黎民百姓免于苦海,却去为了所谓的王图霸业而装做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又怎么能过得了内心这一关?“
得与失,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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