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着剧院的时候,也有人在看着她。
只不过随着电影上映时间将近,被放进剧院的观众熙攘纷纷,为了不被人发现,那人转身离开了包厢。
电影准时开始了。
剧场暗下去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吕伊皓将身体朝椅背上窝去。
她很喜欢看电影,这种被黑暗包裹住,只需要把自己交给唯一亮着的荧幕,她就能享受一段别人的人生。
开场的画面十分古风古色,简略刻画的场景时时刻刻都在告诉观众,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仙凡共存的世界里。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个略微传统的英雄模板。
女主角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山谷里。
母亲的身体并不好,但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就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某日母亲突然委顿在地,女主角才知道母亲因为忧思成疾又固有恶疾,能支撑到她长到如今的年岁已是奇迹。
女主角哭了一夜,第二天推门而出的时候就好像已经长大一般。原本会偷懒的练功也勤勉刻苦,不擅长的升火做饭也扛起了为母亲烹饪药膳的责任。
她每天都会出谷往返附近的村落为母亲待会最新鲜的糕点,全因为她神志不清时会问起她已经去世的父亲为何还不带着糕点回家。
简单但质朴的刻画,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让女主角的初次转变有了一个悲情基调,吕伊皓甚至听到了一些人抽起了鼻子。
她还没什么感觉,就静静得往下看。
并不是什么感动人间故事,身为电影。女主角的母亲即使在女儿的悉心照料下,也很快衰败下去,她临终前,回光返照,梳妆打扮了一番坐在屋里等着女儿归家。
提着桂花糕、假作少年装扮的女儿刚踏进房门,她就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她深爱的人的影子。
电影里的蒙太奇手法,切入了一个少年的模糊影子,他看不清五官的脸逐渐被如今已然生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取代。
女主角担心母亲身体,扶着她回到了床上,她的手却被一双已经枯槁黯淡的手狠狠抓住。
在女主角印象里从来没有展露过怨怼和愤怒母亲,第一次提到了恨。但母亲更多的希望她未来能有一个安全的依靠。
原来母女二人只所以生活在山谷里,是因为女主角的体质特殊,她的血肉都是难得的灵药,而她的母亲更并非人类,她是叫做药骨的一种山灵。因为药骨的特殊治愈能力,她们的族群惨遭无数掠夺,如今早已消弭在寻常人视野里。
而母亲恨的不是贪婪的人,而是女主角的父亲。
一块玉石被放入女主角的手中。
吕伊皓看着给了特写镜头的玉石,想起来邢漉晛佩戴的那一块就是这个。
电影还在继续,母亲最后的生命迅速燃烧着,但她的眼睛却明亮无比。和女主角一样,观众们也不自觉因为荧幕上那一双眼睛而屏息,听她说出下面的话。
原来,女主角的父亲曾经带着母亲从大家族私奔,他却又在女主角叁岁时,耐不住山谷里碌碌无为能看到尽头的生活而选择和一路过仙人远走求道。
母亲怨恨但不指责,她嘴里的父亲原本就是家族里的骄子,她作为同样修道之人可以理解他的选择,但她作为妻子和一个女人却无法原谅他。
“我族年华双二即可寻源归里,你只需要去寻他庇护你到成年。”
女主角手上的牌子刻着叁个字:问天宗。
女主角并不想离开母亲,她又变成了母亲病倒前那个有些娇蛮的少女,哭求着让母亲和她一起长长久久住在山谷。
母亲则抓着她的手臂,逼她答应一定要离开山谷,活到成年后,回来带着她的尸骨回归故里。
女主角答应了,母亲就这么离开了。
抱着母亲,枯坐了一夜的女主角再一次蜕变了。她处理完母亲的身后事,第叁天就提着桂花糕上了路。
穿着白麻孝衣,一路风尘仆仆,从春花绽放走到白雪皑皑。
一年里,母亲给她留下的护身符原来越黯淡,她也逐渐因为药香外泄而引来觊觎。
等她终于历经艰苦,寻到了传说中住着仙人的山下。
无数委屈在看到刻着“问天宗”的巨石时,涌上心头,她抬剑就劈在了地上,大呼她父亲的名字,说要讨还公道。
因为过于激动,她磕出一口血,血渗进了白雪里,周围或御剑或御兽,甚至连和她同样脚踩大地的修道人,没有一个人在意她。
现在的女主角,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脸上又擦着掩盖自身气味的脏污,除了亮得刺眼的星眸,和乞丐无疑。
电影到了这个时候,邢漉晛扮演的角色终于登场了。
当他一袭白袍,踏剑从雪雾中显露出来的时候,吕伊皓清晰地听见了剧院里发出的吸气声。
和现实中面对面不同,邢漉晛的五官被放大在荧幕上,但他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画面里飘扬的风雪,刺破虚假和真实的隔阂,跨越黑暗,直直将他的面庞印在每一个看见他的人的脑海里。
吕伊皓终于对电影有了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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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猜猜是什么无名人在暗处观察女主哈哈哈哈,希望这个星期内能连载到恋综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