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教授在一扇I粗病房门前停下脚步,给沈予欢以及她身后几人让开路。
沈予欢手抚上门把手,几个深呼吸,推开门,不大的房间里矗立着各种仪器,大大小小的屏显上是红红绿绿的监测数据,哔哔作响,让人极度压抑。
纵使沈予欢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父亲浑身插满了管子,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穴口微弱起伏几不可见,特别是两根插在胸前的导流管中载满猩红鲜血。
沈予欢心中绞痛几乎无法呼吸。
身形晃了晃,身后有人扶住了她,被她挣开。
脚步极轻行至床前,连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好似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什么,父亲就这样消失在她生命中了。
血脉之间的感应如是强烈,原本闭着眼状似昏迷的沈括,在女儿的手轻轻触上他手指,缓缓睁开了眼。
沈括看着床边泪流满面却死死咬住嘴唇的女儿,手掌吃力收紧,回握住女儿的手。
沈予欢顷刻间崩溃,
“爸”
“爸”
嘶哑着嗓子连叫了两声,伏在父亲床边,却不敢触碰他的身体,豆大的泪滴落在沈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看着父亲那弥留之际g瘪失去活力的皮肤,血脉至亲之间的感应,她能感受到父亲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可她无能为力,无措、恐慌像是一张纵横交织的巨网从四面八方朝她碾压过来,勒的她呼吸困难。
沈予欢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人类生命的衰败,这种直观的震撼跟触动,是任何诗歌文字和影视作品都无法带来的。
沈括虚弱地看着身边濒临崩溃的女儿,凹陷褶皱的双眼也兀自湿润。
鼻腔里的氧气管已经为他提供不了多少氧气,他说话很是吃力,开口却已然哽咽
“别哭,孩子,爸爸.....心疼。”
“爸爸,你别说话,别说话。我不哭了,我不哭”
沈予欢慌忙制止父亲,她很怕,很怕父亲把剩余不多的精力用掉,缩短他已然所剩无几的生命。
手忙脚乱去擦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可眼泪却不受她控制往外冒。
沈括虚弱的摇摇头
“爸爸的时间不多了,想跟我的欢欢说说话。”
“爸爸这一生,问心无愧,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欢欢。”
“我拖累了你啊欢欢,是爸爸害了你受这么多苦啊。”
沈予欢已然崩溃的泣不成声,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拼命地摇头。
“今后,爸爸不在,你...”
此刻的沈括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寥寥几句,好像用了他全身力气,停下稍缓了缓,继续道:
“你就...你就再没有牵绊了孩子,没人再能比得了你了欢欢,去过你想要的人生。”
“别说了爸,别说了,求求你了爸爸,别说了,没有人比我,真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爸爸,我只要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爸爸。呜呜呜呜呜”
沈予欢哭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整个人颤抖如瑟瑟秋风中飘摇的枯叶。
“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就成了没爸没妈的孤儿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爸爸,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要你走,爸爸呜呜呜呜,你别走,爸爸,别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