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失控的胡莱,对她说了那么多话,控诉她曾经的“暴行”。
她误会他是个小偷、混混、流氓,一误会就是那么多年,陆昭昭傻眼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脑子里面反反复复是他这几句话,她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坏人,没有分清青红皂白,就先入为主地将他视作一个混蛋,可是仔细想来,她从来没有质问过,也没有调查过,怎么当初就那么信誓旦旦认为,自己就是对的呢?
“胡……胡莱。”她轻轻唤着。
“对不起。”她欠他一句对不起,这是她应该亲口对他说的。
如果不是她一直以来都用刻板印象的滤镜去看他,早该发现她眼前的这个人,与所谓的坏学生根本搭不上边。
他对戏的时候很认真,说话时也绝无脏话黄腔,他为她的志愿时数而担心,在她NG时也从没有半句怨言。她怎么就不用心去想一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
这样的胡莱,和她假想出来的“胡莱”又有什么关联呢?这样的胡莱,才是她真真切切接触到的活生生的人!
假如她用心去看,又怎么会让误会越来越深呢?
她的心难过起来,似乎能与眼前这个人感同身受了。
她慢慢靠过去,伸出手揽住他宽阔的背。像哄小孩儿一样,她轻轻拍着,试图为他驱赶掉所有难过的事。
慢慢地,陆昭昭感觉到他也回抱了过来,抱得她透不过气了。
他们拥抱过无数次,可那都是“江玫”和“齐虹”之间的拥抱,这才是属于陆昭昭和胡莱的第一次紧紧的相拥。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儿,陆昭昭怕余康他们发现人不在后会找过来,于是在他怀里说:“我们先回去吧。”
“嗯。”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胡莱微侧过脸,悄悄在她柔顺的发上留下一个吻,缱绻且依恋着,并未让她察觉。
回到包厢里,大家似乎并没有生疑,陆昭昭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回去时定了两辆网约车,叁个女生坐一辆,两个男生坐一辆。
一路上陆昭昭无话,她困得在后座上眯了一会,可是眼睛闭上了,脑子里却不停放映着洗手间发生的片段。她降了点车窗让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些,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车子先开到她公寓外,她下车后又送另外两个女生回学校。
过了一会,胡莱发微信问“到家了吗?”
她回复“到了”,再无其他可说。
一晚上她辗转难眠,有好几次产生了打电话给胡莱的想法。她的心思很简单,所以有时候也搞不明白别人的心思。
胡莱对她……算是喜欢吗?
他没有对她说出“喜欢”两个字,虽没说,可陆昭昭却觉得那样深情的目光,的确是给她的。
假如他不喜欢她,怎么会给她唱《遥远的你》,他怎么会唱到【卑微的我喜欢遥远的你】?又怎么会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可是……陆昭昭生怕自己又误会了。
她侧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从前那个胆怯的女孩子,她没有勇气问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甚至为这份勇气的丧失而这样苦恼着。
她攥着胸前的十字架项链,说:“妈妈,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会帮我出出主意的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心情。难道我喜欢胡莱吗?胡莱他变好了……噢不对,他一直很好,我却那么坏,误解了他那么多年,被人单方面误会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假如我真的喜欢他,我又该怎么跟他说呢?”
她摸了摸十字架上的纹路,耶稣被钉在上面受难,给予世人爱与救赎。“我的主啊,请指引我正确的方向,阿门。”
她闭上眼,决定将一切托付给上帝,让一切都顺其自然而行。
周一去学校上课,课前无意间翻到了学校公众号的推文,陆昭昭这才知道胡莱没得奖。
十佳歌手大赛选出了最优秀的叁个人,专门为他们做了一期推文,没有得奖的人的姓名甚至没有出现在上面的资格。
陆昭昭有点愤愤不平,觉得撰稿人实在过于区别对待,原本可以做一期整个比赛的推文内容,结果却只是单薄地放了那叁位获奖者的演唱照片。
只是想到那天晚上坐在旁边的两个女生的对话,她莫名产生了心虚的感觉。
他说这歌……是特意唱给她听的……
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昭昭心烦地度过了一上午的课,愣是丁点没听进去。
只要手机震动,她就立刻解锁打开微信,那个球星头像的微信号对话框里,依旧显示着她昨晚到家后回的那句“到了”。
胡莱两天没有联系陆昭昭,学校那么大,俩人平时压根也见不着。
之前在篮球场认识的李披云,倒在这时给她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