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尺这玩意,是镇纸的一种,长条形,看上去像是一把尺子,通常都是一对。
“咦,这对镇尺倒是蛮精致的……”
李欣然首次发表意见。
她可没忘记此番琉璃厂之行,陈予权的目的是什么。
给童老师的进门礼。
童老师精通书法,是中央电视台有名的“书法大家”,这对白玉镇尺,倒是非常合适的礼品,刚好配得上他的身份。
文化人嘛!
“小姐,您真是有眼光!”
不等陈予权开口,店老板已经笑眯眯地走过来,大声赞叹。
“这位小姐和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行家……我这对牡丹镇尺,可是道君皇帝的御用之物……您瞅瞅这瘦金体,再瞅瞅这花开富贵的牡丹,可都是徽宗爷的御笔!”
宋徽宗号称道君皇帝,后世鼎鼎大名。
虽然做皇帝他老人家是失败的典型,靖康事变千古之耻,但书画双绝,自创瘦金体,在书法和绘画史上,都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
说他是里程碑似的人物也不过分。
他的很多书法真迹,在古玩市场和书画市场都有极高的价值。
李欣然不懂古玩,但对书法和绘画,略有涉猎,一听就撇了撇嘴,有点不屑地说道:“老板,你就别吹牛了。”
还徽宗爷的御笔!
这镇尺上的对联和牡丹图如果真出自宋徽宗之手,他们这小店还不得当镇店之宝供起来?
至于就这么摆在柜台玻璃下!
一副“任君采撷”的低贱样儿。
店老板三十多岁,小眉小眼的,看上去特别精明,当即叫起屈来:“小姐,我庞老三可半点没吹牛,您要不信,四下里打听打听,咱老三是什么样的为人……这对牡丹镇尺,如果不是真品,我当着您的面,把它给吃喽!”
“是吗?”
陈予权一听就笑起来。
“那庞老板,方便取出来给我瞅一眼?”
“当然可以,我庞老三是那种卖假货的人吗?”
庞老三气愤愤的,利索地打开玻璃柜台,戴上手套,将那对白玉镇尺郑而重之地取了出来,又将一副薄薄的白手套递给陈予权,等到陈予权戴上手套,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白玉镇尺交到了陈予权手里。
“客人仔细!小店本小利薄,可当不起损失!”
陈予权微微一笑:“放心,真打碎了,我赔你。”
李欣然心中一动,这店老板紧张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然,纵算是赝品,仿制程度很高的话,也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陈予权将那对白玉镇尺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随口说道:“开灯,放大镜!”
庞老三先是略略一愣,随即眉花眼笑:“哎哟,今儿个是遇到真行家了……得咧,这就给您开灯!”
很快,柜台上的台灯就亮了起来,一个放大镜也递到了陈予权手中。
陈予权也不客气,就着灯光,拿起放大镜,细细观察起来。
“爷们,您看这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可是刘禹锡的赏牡丹,古往今来,咏牡丹的诗词不少,就没有一首是这么大气的。
道君皇帝肯定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亲笔御书,还亲笔画了这一副花开富贵的大红牡丹,诗画双绝,正好配得上徽宗爷的身份……”
庞老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位一口一个“徽宗爷”,听得李欣然心里生气,忍不住冷笑着说道:“宋徽宗有什么值得推崇的?
靖康之耻,亡国之君!”
“哎,姑娘,话不能这么说。
咱是卖古玩的,宋徽宗皇帝当得好不好,咱管不着。
但他的字和画是真好!”
庞老三闻言直起身子,很认真地说道。
“皇帝也许不是好皇帝,才子是真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