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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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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老朋友了,堤清二也没有客气,招呼大家入座, 几人便坐在一起吃吃菜,喝喝酒。

等到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就轮到中年男人抱怨社会。

堤清二脸上喝的熏醉说道:“诸位有没有看到, 百货的销售曲线,说明现在这个社会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是无印良品销售额的上升吗?”三宅一生接过话问道, 一直以来无印良品都是走低端,去标签,大众,优质化,廉价,节俭路线,但无印良品的销售额持续攀升,在这个泡沫经济时代就代表着人们的消费力在下滑。

堤清二点点说道:“是啊!年轻人们的消费观念一直没有改变,但无印良品的销售额却快速上升,只能说明消费潜力被大大地透支,不得不走进无印良品。”

“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创立无印良品就是希望去掉品牌概念,做到了这个规模不正是堤君你希望看到的吗?”

七十年代,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西方消费主义思潮也开始泛滥,表现在商品的毫无必要的频繁的更新换代,随意抛弃仍然有使用价值的物品。

长期以来的节俭传统被抛弃,米饭吃一碗倒一碗,鱼肉只吃中间部分丢掉鱼头和尾巴。

来自欧洲的名牌奢侈品的盲目崇拜,争奇斗艳的豪华包装,超前透支,超前消费……生产商为了吸引消费者的注意,在包装广告宣传设计上,绞尽脑汁,消耗了大量资源和能源,但实际上并没有给顾客带来真正的价值和实惠。

这种浮华的消费风气,扭曲了商品的本质。身为经济学家、企业家,流通领域的巨头, 堤清二就对以百货店为中心的时尚消费模式产生了怀疑。

香奈儿,路易威登等等品牌先在他的超市租下门店试营, 确认经营模式后就会开设专卖店, 而一个明明是代工生产的商品打上了logo价格就几百倍上涨, 却又有无数人为此买单。

痛恨这种盲目拜金主义消费,也痛恨这种智商税的缴纳。

“同一质量的商品,因为没有品牌,就便宜很多,是没有道理的。比如松茸,因为伞盖上有缺口,或颈部不直,就被视为不良品,不合格,廉价处理,但其汤汁与高价松茸没有任何区别。”

那时堤清二与《妇女公论》著名主编、后来主持《商品科学研究所》的三枝佐枝子讨论如何开发“主妇之眼”、“故乡名品”等新商品,如何由西友连锁超市提供销售场地等问题时,突然冒出的“无印良品”这四个字。

即——没有品牌的品牌。

派人走访顾客,进行社会调查,大部分消费者认为,农副产品不是看的,而是吃的,没有必要要求大小粗细长短都一样,只要质量好,标明产地和农场即可。

其它商品也一样,应以物美价廉为主,不能本末倒置,铺张浪费。经过反复讨论,多方论证,他最后决定把这类反品牌反潮流,追求纯朴简洁,长久耐用,价格合理的产品命名为“无印良品”。

它与先有产品,后有品牌的商品不同,是先有理念,后有产品,而且所有产品,都必须遵循统一的设计思想,诠释自然简约质朴的精神。

于是九年前,由田中一光设计的宣传海报“便宜的理由”夹在报纸中配送到人们手中:“鲑鱼的全身都是鲑鱼。过去的鲑鱼罐头去掉头尾,只取中间最美的鱼腹,无印良品的鲑鱼罐头则用一整条为原料,强调无浪费,利用最大化。”

九年过去。

无印良品已经发展到了一百多家门店。

然而堤清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看着每天数亿日元紧张,感觉很不开心。

作为经济学家,曰本零售业之神,他已经嗅到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听着好友们的安慰,堤清二拿起酒杯灌了一口,红着脸消沉说道:“米多桑都说我生意做的大,你们哪知道我赚的每一个日元有多痛苦!”

我对钱没兴趣?

我最快乐的那段时间是做大学老师。

堤清二倒好,公司每天进账几十亿,而每赚一个日元都很痛苦。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绝对是求求你把这种痛苦让给我吧!

但在场几人彼此看了一眼,都带着无奈之色。

堤君这是又犯病了啊!

正如堤清二当初回复池田勇人时所说,做政客,我这个人道德标准还是太高了一点,等哪天我心如铁石,泯灭良知说吧。

然而从那之后,池田勇人成为内阁总理大臣,堤清二却再也没有回到政坛。因为他动不动就会受到良心谴责,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会社每赚到一个日元,我就是这个消费主义社会的帮凶。米那桑看看,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消费至死,物欲横流。

啥东西只要带个大牌logo就不愁没人花大钱买。

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把chanel的logo印在卫生纸上,明天涩谷的年轻人就会开始崇拜卫生纸。

而现在,他们一边购买者无印良品的廉价商品,却透着未来,用信用卡消费着自己以后的二十年,三十年,追求品牌,这样的年轻人都没有脑子吗?”

“是啊!人均六张信用卡,国民负债率人均六十万日元,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值啊!”

“这个也不能全归结于年轻人消费吧,认真说起来的话负债率更多是因为购买不动产的贷款额度.....”

“小池,你喝醉了!”

三宅一生连忙打断了小池的话。

当初堤清二没有接受西武集团的最大原因就是知道不动产垄断的结果,要知道作为顺位继承人,又有着庞大的政治影响力,若非他不愿意,堤义明一个庶出又没什么名气,根本不可能继承西武集团。

但堤家的事,外人说起来终究不方便,即便是十几年的好友。

何况今天六分之一土地仍然在堤家,堤清二这个背负血脉传承的人,又是共产主义思想的家伙,肯定很不舒服自己的家族把曰本搞成现在的样子。

聚会随着酒足饭饱,在堤清二这个已经快步入老年人的啰嗦和抱怨中渐渐结束。

只是等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堤清二却翻来覆去,眼神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初中就读马克思经济学,他深知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带着肮脏和血污。

而他如今——却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也许是醉酒的缘故。

年轻时的同志们,一一在眼前闪过。

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也没办法忘记自己被赶出组织的那一刻。

“横滨郁夫,你这个潜藏在组织里的工贼。”

“横滨郁夫,操泥妈,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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