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的人!你竟也下得去手!这些药草若是送到县里出了人命, 霍家两小子这辈子就毁在你手上了!”他气急了, 指着地上散落的药材, 似乎不敢相信, 余氏一个妇道人家,心竟能坏到如此地步。
刘正山早年读过书, 做了河清村里正后对待村民也向来都是温和的,向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是头一回。
余氏彻底吓呆了, 嘴上却不依不饶,仍旧狡辩,“猪油蒙了心?那也是他霍家先逼我的!”
顾风檐和霍端在一旁默然。
这锅着实背的冤枉。
“嫂子这话可乱说不得,我和霍端踏踏实实,对谁都是客客气气,阿爹又深居简出……我们霍家逼你?这话从何而来?”顾风檐笑了声,摊手道。
刘正山一听这话, 对余氏更为恼火, 怒道:“你还敢狡辩!”
想到刚跟沈定山吵过架,家里一烂摊子事儿。余氏当即哭了出来,“当日霍家招工, 我好心好意愿意入伙……结果你们心比天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拂了我的面子, 还叫村里人都嘲笑我,如何不是你们逼得?!”
霍端几乎要被这泼妇的脑回路震惊了。
忍了半天, 才冷静地好言好语道:“嫂子就为了这事要置我和檐哥儿于死地?”
余氏看着他, 眼神怨毒。
霍端继续道:“嫂子可知道你为了这一时的气性, 将毒草投在药材中,害的远不止我和檐哥儿,更可能是几条十几条无辜的性命……”
余氏的脸色开始变白。
几人默然一阵,刘正山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问余氏道:“十几条性命……沈余氏,这事露馅之后,杀人犯的罪名你可背得起?”
余氏垂下头,紧攥着打补丁的袖口。
像是过路的问候,村头田地里的闲话家常,刘正山长长抽了口旱烟都,眯眼道:“你家的大小子该上学堂了吧?”
说话时,他并没有看余氏,而是隔着黑夜,穿过院墙瞅到了河对岸一点如豆灯火。
余氏浑身一震,猛地抬头,“里、里正,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告官,大宝二宝还小,他们不能没有娘啊!”
满院寂静,唯有余氏的哭声。
良久,刘正山磕了磕旱烟斗,“这事我说了不算,你最对不起的人是霍家两小子。”
余氏用攥得发皱的袖子抹了把泪,扑到顾风檐和霍端脚下,“霍小子,檐哥儿,是嫂子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对不起你们的烂事,嫂子自知理亏,没有脸求你们原谅……但求看在两个孩子和沈卓瑞哥儿的面子上饶了我这回吧。”
顾风檐忙闪身避开了,“嫂子这礼,恕我不敢受!”
他心里依然是有气的,早间若不是他发现了那金银花有问题,只怕霍端一杯下肚,这时候已经跟他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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