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舒瞧着就心疼,“好好好,你别切了!好歹让我吸了汁水,你这样好生浪费!”
入冬后,就吃不到什么水果了,便是王府也同样吃不到,大多数是年前做的果干,吃得人愈发上火。
见到这多汁的冻梨让萧承煜这么浪费,她就心疼得很。
挑了个皮有些软和的,她高高兴兴地咬破了皮,一吸就是满嘴的清甜冰梨水,让她忍不住就是个激灵。
爽快啊!
冬日里就该烧着地龙,烤着火盆,吃着这样冰凉的冻梨,才能缓解燥意。
“好甜!”她弯起了眉眼,忍不住又啃了口还带着绵密细冰的果肉,牙根都冻得一个哆嗦,却舍不得丢开。
她吃了两口,就见萧承煜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她咳嗽了一声,抹了把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不吃吗?”
莫不是被她豪迈的姿态吓到了!
萧承煜回过神来,“吃!”
虽然早知道赵宛舒性格不做作,但看她丝毫没有姑娘家的包袱,他惊讶之余,不由觉得颇为——有趣!
阿宛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拿起一片冻梨啃了一口,冰得他牙齿都有些发凉。
“冻梨这样吃可没有灵魂!就该啃开皮子,然后先吸出里面的果汁,再去吃肉。切好的冻梨固然好,汁水却都流掉了。”赵宛舒给他挑了个汁水多的冻梨,鼓励地看着他。
“喏,你试试看。”
萧承煜想了想,也没拒绝,果真像是方才赵宛舒那般,咬破表皮去吸水,入口的清甜让嗜甜的他眼眸一亮。
“是吧?我可没骗你!”赵宛舒弯起眉眼。
萧承煜:“我还以为你不曾吃过……”
赵宛舒:“以前在边境见过人卖,当时年岁小,也没钱买,有偷偷捡过别人丢掉不要的,那时就觉得着这简直就是人间最好吃的东西。”
“不过,我吃了当夜受不住凉,闹了两日肚子,险些人都没了……”
赵宛舒这说的是实话,这就是原主曾经经历过的事。
那会子原主是饿到极致才会捡地上的东西吃,可闹了肚子后,江夫人却不愿意照顾她,差点她就死在那场风寒里,也是命大挨过来了。
她知道今天江夫人肯定也会被邀请来宴席的,她不想那么早过去。
看到江夫人那张脸,她就烦!
萧承煜动作一顿,他抬眼看向赵宛舒,抿了抿唇,“阿宛……”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赵宛舒摆了摆手,她笑眯眯道,“现在,不是有你给我买吗?今后,你可得给我买更多更多的好吃的!”
都是过去的事情,她并不需要同情。
萧承煜点了点头:“嗯,好。”
他向来寡言,比起说些好听的,他其实更倾向于做的。
两人就着外头的风雪,啃了半袋冻梨,吃得肚子都有些冰凉冰凉的,最后喝了两盏热茶才暖和起来。
赵宛舒都打了个饱嗝,这人吃饱了也有些昏昏欲睡,她懒懒地半躺着,“我都不想过去前头参加宴席了。现下肚子里好饱,我什么都吃不下了……”
虽然宴席本来就不是为了吃才开的,主要也是为了各家关系走动和联络,但她在燕北也不认识什么人,故而是真不想前去掺和。
萧承煜闻言,给她别了别鬓角的发,“那不然不去了?叫人给王妃说一声,倒也不是不成。”
赵宛舒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王妃那边都安排人过来给我梳妆了,我现在哪里好再说不去!罢了罢了,总是要去外头经历一番风雪的!”
“阿宛……”
“我没事,我又不是什么经不起风霜的。”赵宛舒打起精神,抬头看着他笑,“多亏了你给我送来的冻梨,我感觉现在精神十足了!你也要去宴席么?”
萧承煜颔首,“我去前院,王爷也单独开了一桌。”
前院和后院是分开待客的。
赵宛舒抖擞起精神,“那你去忙活你的,我先去后院看看。”
面对着萧承煜的担忧,她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萧承煜是不怎么担心,他去王妃跟前求过,让她多加照顾些赵宛舒。
于是,他也没多言,只是起身帮着赵宛舒披上了貂毛披风,又给她整理了下衣领,戴上兜帽,他甚至还细心地给她准备了珐琅金丝手炉。
然后,他才送了赵宛舒过去。
等到了前后院的地方,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自分开。
见得萧承煜的身影随着飘扬的风雪消失在前院的大门后,赵宛舒拨了拨手里的手炉,不由抿唇笑了笑。
手里,心里都是暖融融的。
负责牵引的丫鬟把她领进了后宅宴席之处。
是后院的一处梅院。
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千娇百媚的梅花,枝干亭亭玉立,枝头遍布着粉的,白的,红的,黄的花朵,喧喧闹闹地开满了一片。
大雪纷纷扬扬的地落满了枝头,卷起的梅花和着白雪飘飘扬扬在空中,瞧着就颇为有意境。
抄手走廊随处可见三两聚在一起的夫人小姐们在赏花说话,有些在一旁凉亭处作诗投壶,处处都是一片热闹景象。
赵宛舒呼了口气,热气盘旋着消失在空中,她走上走廊,随意抖了抖兜帽上的雪,也不与人打招呼,就慢慢悠悠地想寻个角落先猫着等开席。
她是想着低调的,却还是惹了不少注视。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宴席上八成都是认识的人,她一个陌生的姑娘贸贸然闯进来,少不得引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