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不只是单色的,这次居然是彩色的,既有紫色的,又有黄色的,还有青色,红色的。
那老妪看着就颇感新奇,“赵大夫家送来的元宵都很是不同啊!就跟以往我带我孙子去外头灯会逛街看到卖的一般模样呢……”
其实味道都是差不离的,只是瞧着好看,叫人心情也好很多。
赵宛舒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做的,家里有这等奇思妙想的,又对灶上功夫很是出挑的,也就是桑枝一人了。
见老妪一直望着这些彩色元宵,赵宛舒额外又给她拨了拨自己碗里的给她解解馋。
老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道观送的还不少呢!
赵宛舒笑了笑,“尝尝鲜,我这也吃不完。我就先进去了!”
老妪看着她的背影,又望了望桌上的元宵,擦了擦手,不禁感慨了句,这姑娘可真是人美心善
若不是赵宛舒,她现在怕是早已得病死了,哪里有今日啊!
她就打算,以后回去给这位姑娘立个长生牌,回头去庙里给这姑娘求求签,保佑她身体健康,有个好归宿!
赵宛舒把端来的元宵给了盛林氏。
盛林氏见到这精致的元宵,就连忙坐了起来,期待道,“怎么,家里来人了?是谁来了?”
“我大哥。”
赵宛舒淡淡道,“姨母快些吃吧,晚些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她就自己坐在一旁,慢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最近吃得也清淡,道观里吃的都是素菜,也不会额外给他们补充,都是赵容则隔三差五地送些荤菜过来。
眼下看到元宵,盛林氏嘴里也忍不住发馋,她连忙吃了两个,只觉得自己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接连吃了半碗,才感觉好受了些。
赵宛舒看着她这副凶猛的姿态,不由道,“姨母,你吃慢些,元宵是糯米做的,也不可多吃,对胃部负担大。”
盛林氏抹了把嘴,急不可待地问道,“你大哥跟你说了那盛家情况如何了吗?”
赵宛舒就知道她想问这个,她咬破一个汤圆,芝麻馅儿的徜徉入喉咙,清甜又浓香。
面对盛林氏的追问,她慢条斯理吃下汤圆,才在再次的紧追不舍下,缓缓说道,“姨母,你如今跟盛家已经和离了,楚楚表姐也跟着您走了,那以后跟盛家也没什么关系了。”
“何必一再追问这些呢!”
在赵宛舒看来,与其再去追击报复这些落水狗,然后反被攀咬一身的腥臊,倒不如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了后,这些人自然也就成了过眼云烟了。
何必再惹不快呢!
盛林氏却不这么认为,她抬起下巴道,“阿宛,你太年轻了,你还是不懂。不知道这婚姻里的苦楚。”
“我嫁入盛家几十年,为盛家上下兢兢业业的,勤勤恳恳的做事。我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盛家兴旺吗?”
“可他们盛家是怎么对我的?我咽不下去这口气。盛家欺辱我至此,还有那姚翠,个个都把我当傻子,和离也解我心头之恨啊!”
她要把盛槐,盛家,还有姚翠都踩到脚底下,让他们对她苦苦哀求才好。
赵宛舒望着面目狰狞的她,垂下了眼眸,“那我是不清楚了。”
“不然,等回头姨母自己好了,亲自去看看吧!”
只是,她看着盛林氏还是执迷不悟,不禁道了句,“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与其在这埋怨以往,倒不如往前看,人的眼睛长在前面,不就是为了看得远嘛!”
“便是为了楚楚姐,您也不该再沉湎过往了。”
在赵宛舒看来,姥爷已经做到了极致,而盛家也会陆续在自己的贪婪下,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若是盛林氏再往里面推力,难免就叫盛楚楚难做,也会让外人觉得她太过狠毒。
再来,届时,盛家触底反弹,恐怕还会让盛林氏更加难脱身了!
但她只是个小辈,只能劝说到这地步了,而且盛林氏执拗,怕也不会听她的。
还是回头等姥姥他们来劝,才是有作用的。
赵宛舒简单的说完,就端起剩下的元宵走开了。
她跟盛林氏就是典型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盛林氏见得她这副模样,心里也很是不痛快。
在她看来,赵宛舒就是太嫩,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才会劝这些没用的话!
今年的春天来得迟,所以,天还是黑得很早。
很快,外面又是寒风呼啸了,天空也黑沉沉的。
今天是元宵,赵宛舒应景地剪了几盏纸灯,是老妪帮着她一道剪的。
这些农人最是拿手了,老妪边帮忙边道,“以往,我孙子最是喜欢我折的这兔子灯,可惜今年不能一起过……看赵大夫,你看行不行?”
一盏简易的兔子灯笼在她苍老灵动的手间很快就出来了。
然后她又给剪了几盏普通的提灯,刚巧可以挂在门口的屋檐下,也不怕被风吹倒。
蜡烛是提前问道观拿的。
赵宛舒道:“您的手艺真的好。今年元宵错过了,虽是个遗憾,但明年依旧是团圆的一年!”
老妪闻言也颔首道,“您说的对。这凡事也没个圆满的……啊,赵大夫,你看,这外面是不是有天灯啊?!”
赵宛舒顺着她的指向望出去,就看到空荡荡,黑魆魆的天空竟不知何时起,飘起了好几盏孔明灯。
飘飘袅袅的,往天空上方飞去,仿佛夜空里最明媚的星芒。
赵宛舒注意到灯是从东南角飘出来的,再联想起之前白日里萧承煜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萧承煜做的啊!
这回赵宛舒连挂灯都顾不得了,套上鞋子就飞快跑了出来。
“赵大夫,外头冷,你披件衣裳啊……”
寒风拂过脸面,如同刀子一般的疼,但是赵宛舒却不觉得冷,胸腔间仿佛燃着熊熊火把,呼吸间都是滚热的。
她一路小跑到东南角,就看到又一盏孔明灯在蒸气下,袅袅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