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画师想去何处说话?”
衡玉拿客随主便的语气道:“都可,严军医只管带路便是。”
严明:“……”
所以,她是连个谈话的场地都不曾准备,一切都现用现薅吗?
衡玉不觉有异。
到底侯府她又不熟,何处隐秘适宜谈话当然还是严军医清楚,谨慎些总归没错。
严明看了眼四周,道:“那随我来吧。”
衡玉随他来到园中深处一座水榭之内, 让翠槐守在外面。
“吉画师可以说了。”此处不常有人来,只严明手中提着风灯映照出一丝淡光。
“严军医,侯爷并非患病,亦非旧伤未愈,对吗?”衡玉压低声音问。
严明握着灯的手微微收紧:“吉画师何出此言?”
面对他的警惕试探,衡玉选择了直接挑明——
“侯爷究竟所中何毒,严军医可有解法?”
严明瞳孔骤缩。
再开口时, 语气已冷了下来:“吉画师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既来寻了严军医挑破,便是深思熟虑过。”衡玉回视着他:“我知此事非同小可, 便是连萧伯母都不知情,定北侯中毒之事决不可泄露半分——”
严明皱紧了眉,依旧未松口:“吉画师既知晓其中利害,怎还敢妄言?”
“我想帮侯爷——”昏暗中,少女言辞坦诚直白。
严明眉心皱得更深了。
这种事要他如何回答?
承认她的猜测是真的,泄露将军中毒的消息?
还是将这小姑娘推进身后池中淹死灭口?
且不说这是不是人干的事,单说一点——小姑娘如今俨然已不再是无干人等,印海那些插科打诨的话究竟是不是空穴来风,纵然将军尚不自知,可他身为过来人,能看不出来吗?
是以,严军医几乎是烦躁地道:“吉画师既有疑问,为何不直接去问将军?”
“我几次三番以询问伤情病情之言试探过了,料定了他是不会承认的。。”
严明:“……”
他做了什么孽,这种满含情窦初开气息、彼此为对方考虑的戏码为何要来他面前演?
“当然,严军医若说有解法, 我便不再多管闲事, 只当从不知此事。”
严明咬了咬牙。
自萧牧中毒后便一直紧绷焦躁不安的诸多情绪在这一刻再没能绷得住——
“我有个鬼的解法!”
“……”衡玉默然一瞬后, 缓缓握紧了冷得冰凉的手指:“无人解得了吗?”
“难说。”严明深吸了口气,压制着语气里的起伏,抿紧了唇角片刻,才道:“解毒之事非吉画师所擅,若果真想要帮忙,不如去劝一劝将军,让他不要再以自己的性命安危做赌——他的身体绝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劝?”
“将军迟迟不愿将中毒之事告知任何人,因此便是有心想要寻医,也难免束手束脚。”
衡玉沉默了片刻,道:“此事我劝不了。”
严明看着她。
女孩子声音格外平静:“且我若是他,我也会这般做。”
若此时将中毒之事公开,必会让北地动荡。
这是他守着的一方疆土百姓,他不会为了一丝渺茫生机而将北地推向更艰险的境地。
严明的牙咬得更紧了些。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是,你们了不起,你们清高!我不过只是个目光狭隘之人,断理解不了为何会有人宁可不要命也要去考虑劳什子大局!”
看着愈发激动骂骂咧咧的严军医,衡玉倒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身为医者,总会将救人放在首位的。
而这段时日,严军医显然被气得不轻……
“不单是大局。”她猜测着道:“公开中毒的消息,或许可以有更多寻医的机会,但同时搅局之人也会更多,利弊参半,结果难料……不过,严军医既主张寻医,那是否说明此毒尚且有人解得了?”
“也只是拼力一试罢了……”严明的眉始终不曾松缓开:“起初寻了数位名医,他们皆束手无策,但其中一人断言,世间有一人定可解此毒,只是此人已多年未有音讯踪迹,是否还在世间都尚未可知。”
谷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