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胃不舒服啊?”张叔关心道,打着方向盘准备找个路口往回拐。
成素抚着自己的小腹,低声应道:“嗯,有点不舒服……”
今天付长川踩着夕霞回来了,刚好赶在饭点之前。
他一回到家就找着成素,阿姨告诉他,成素已经在琴房呆一下午了。他走到琴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流泄出来的琴声。
他打开房门,琴声骤然高了起来,他站在门边,看着端坐在琴凳上的成素。
这间房是特意为成素装修的琴房,房间中央的那台叁角钢琴价值五百万,也是付长川特意为成素订购的。
他见她的第一面,就看见成素在弹琴。那天是成素外婆的葬礼,付长川受年迈行动不便的奶奶嘱托,来送奶奶的好友一程,在拜访成家时,付长川无意间撞见了正在琴房里练琴的成素。
付长川抱臂斜靠在门边,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成素身上,认真地听着她弹出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都能勾起他的一些回忆,他想起他初见成素时,她在琴房独自弹奏时的场景,那天下着雨,窗外白蒙蒙的,婉转悠扬的琴音和着屋外的雨声,像是情人间的低诉。
那天他只是过客,无意打扰,琴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女人呜呜咽咽难过的哭声飘来,见人趴在琴上哭得伤心极了,他也只是默默离开了,没有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
而今天,琴声停下的瞬间,付长川抬起脚步朝成素走去。
听到脚步声的成素一扭头就看见付长川正朝她走来。
付长川凝望着成素,发现她的眼尾挂着绯红。他急步走过去,立在成素面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他想,他那天离开后成素一个人哭了多久?有人安慰她吗?
“坐吗?”成素瓮声瓮气地开口,身子朝旁边挪了挪,空出另外一半的琴凳来。
付长川顺势坐下,人高马大的一下子就占了大半张椅子。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坐着,大腿相贴,成素隔着薄薄的西裤感受着付长川热烘烘的体温。
两人沉默地坐着,一时间没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付长川突然抬起一只手落在琴键上。
“哆——”
付长川不是很熟练,磕磕绊绊地按出了一小段《小星星》,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好看得紧。
成素盯着他的手,歪头靠在他的肩上。
付长川只会一小段,弹完之后就不会了。他莫名有些紧张,低头看了一眼成素,担心她会笑话他。
“你还会弹琴啊?”成素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付长川。
“不会,小时候学了一点点就不学了。”
他小的时候付母让他试过几样乐器,付长川都是学过后不喜欢就放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娶一个弹钢琴的女人,不然他小时候肯定会多学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在她面前献丑了。
“为什么不学啦?”成素问道。
“……练琴有些枯燥。”付长川简明扼要地解释道。
成素见过这人认真办公的模样,那是一种成熟精英的样子;也见过他在健身房里打沙袋的模样,每一拳都砸得沙袋摇摇晃晃,浑身充满野性阳刚的荷尔蒙。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弹琴,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出小小付长川的模样,可能还没有钢琴高,坐在琴凳上一遍又一遍练习。练久了,小长川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噗呲——”成素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不爱运动,付长川不爱练琴,原来也有他不乐意做的事情。
见成素笑了,付长川松了一口气。
“我外婆教我弹琴的时候,第一首曲子就是小星星。”成素朝付长川笑笑,然后坐直身子,将双手落在了琴键上,“然后我就开始喜欢弹琴啦。”
“不过我也有一段时间很讨厌练琴,因为我妈每天逼着我练四个小时的琴,我经常是一边哭一边弹的。”成素按下琴键,流畅的音符滑出,是刚才付长川弹奏过的《小星星》,“好在外婆一直陪着我,鼓励我,每次都会夸我弹得好,她说她很喜欢听我弹琴……”
成素像是陷入回忆,十指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一曲《小星星变奏曲》奏响,灵动的音符在琴房的每一个角落舞蹈,悦耳的琴音缭绕耳际。
付长川静静地听着,看着她的手指翻飞。她的指甲短得刚刚好,修剪得整齐洁净。付长川从没看过她涂过鲜艳的指甲油,一直都是莹粉透亮的模样。一双十指玉纤纤,比枝头的茉莉花苞还要白,而这样一双手上,左手无名指上被他套上了一枚婚戒。
他想起婚礼的那天他捧着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个瞬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成素像是忘记了心中的忧思。她感觉轻松了不少,整个人变得轻盈起来,不再像下午那样昏昏沉沉的。
“你弹得很好听。”身旁的男人出声夸奖道。
成素扭头看他,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温暖的朦胧的光亮。
“扑通——扑通——”
成素的心跳突然失速,又骤然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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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彩蛋
素素和付总的名字取自《洛神赋》的两句:
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而要之。
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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