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琛并不是在擦拭，他在一点点地摸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是他的生母，那个在莫家给他关心，照顾他的女人，而他不屑，嗤之以鼻。

他认为顾敏的讨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的一句句关心，在他听来是多么地虚情假意，她的笑容，他看来虚假的。

她是怕他得了莫家当家的位置，没了她站脚的地方。

而，这一切他的认为，原来是错的。

她对他好，她关心着他，理由很简单，没有他想得那么地复杂，涉及到心计。

她只是单纯地对他，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因为她是他的妈妈！

“对不起！”对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莫云琛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靠他很近的顾安冉听了见。

顾安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看到莫云琛站直身子，回过头，与她说，“我们回去吧。”

因为没有下雨，墓地的路很好走。莫云琛还是抓紧了顾安冉的手，他手心流着汗，顾安冉想挣开，他抓得更紧。

“我不认得路。”这是莫云琛的解释。

顾安冉诧异，墓地的莫云琛让她觉得悲痛。

那里葬着的女人是她的母亲，而莫云琛却比她痛苦。

他眼底的情绪，她看不懂，却莫名地痛心。

“云琛，你怎么了？”顾安冉问他。

莫云琛淡淡地回她，他的眼里已经恢复平静，没有悲痛，没有难过，那些情绪恍如是顾安冉自己产生的幻觉。

“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顾安冉认真地听着莫云琛的忏悔。

“不是我推她的。”莫云琛说起五年前顾敏坠楼的事，顾安冉记着这话莫云琛在五年前就与她说话。

当时她不信，因为那份录音。

现在想想，一份录音能指证莫云琛什么？也或是，这件事被她刻意地藏着，她不愿多想。

再被莫云琛提起，她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那份录音是造假的。”顾安冉淡嘲道。

其实，她还是信那份录音的，对吗？

“不是，我和她说了很多的狠话。”莫云琛继续说道，他感觉到顾安冉身上传来的冷意，可他还是接着说下去。

“是她的出现将沈明珠逼疯，我想替沈明珠做一件事，将她赶出莫家甚至是A市。”莫云琛直接称呼“沈明珠”的名字，顾安冉没有注意。

“去医院看爸爸的时候，她也在。”

“她让我离开你。”莫云琛说道，遥远的事情好似发生在昨天，从知道顾敏是他的生母，她坠楼的一幕在他梦里不知道出现多少遍。

她一遍遍地说，不要和顾安冉在一起！

她说，冉冉配不上你！

她说，你和顾安冉一起，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他对她的劝说不屑，那时候他的心里就有顾安冉。

“我也确实说了那句狠话‘你若不死，我怎心安？’”

“再后头，她就那么跳了下去，没有一点的预兆。”莫云琛停住脚步，正眼看着顾安冉。

顾安冉的手在发抖，她亦是

看着莫云琛。

“你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真的难以相信。”顾安冉一笑，回了莫云琛的话。

“冉冉，我没有推她。”莫云琛急着解释道。

他看着顾敏跳下楼，扑过去拽顾敏的时候，已经迟了。

顾安冉没有立即回莫云琛，她突然发觉，和莫云琛折腾了五年，他们又绕回了原点。

顾敏的死，她的入狱，都和莫云琛有关系。

他犯下的错误，她说着原谅，其实并没有。她想着和莫云琛重新开始，忘记过去。说得永远是那么地简单，真正地做的时候，要和过往对抗。

“莫云琛，我发觉我还是恨你。”

末头，顾安冉说道。

她想走，被莫云琛一把拽入怀里。

“不许恨，不许恨我！”莫云琛抱紧顾安冉，他的头埋人她的肩窝里。

“你信我，我没有推她下去。那份录音是有心者故意制造出来对付我的，你不要去信！”

“你让我信你，那么你信我吗？”顾安冉反问一句。

事情一件件地被挖出来，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说出口足以伤了对方。

莫云琛一怔，不解顾安冉的意思。

“五年前，我开车撞你，然后我蒋雅推开了你。你在心里是不觉得我入狱是活该的。”顾安冉淡笑着问道。

莫云琛没有立即回顾安冉的话。

“我说过原谅你，重新开始。现在怎发觉，其实我根本没有原谅你。”

“莫云琛你所做的事情，我一件件都记得那么清楚，这可怎么办？你说我会不会半夜醒来，想着将你杀了。”

顾安冉说到最后，觉得好笑。

相爱很难，特别是他们这种被彼此伤得鲜血淋漓的人。

“冉冉，你若是恨，那就一刀杀了我。”莫云琛不许她脱离自己的怀里，他又怎么不知道顾安冉心里对他没有完全原谅。

没有一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害死自己的母亲后，在让她入狱后，还得完全地失忆，都原谅了他。

她和他一起，是为了十一，是想给一个机会看看彼此还可以一起吗？

顾安冉靠在他的怀里，许真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也领了证结婚，以为之后是幸福美满的生活，才发觉不是那么回事。

伤痛一直在心里埋藏着，只等着一个爆发点。

莫云琛再拉着顾安冉的手回去，顾安冉的手变得很凉，他没有松手。

—

送顾安冉去学校，莫云琛坐在车上看着顾安冉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之间一旦说开，缝隙慢慢地拉扯大，然后那些丑陋的往事血淋淋地摆在他们面前。

莫云琛突地想起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他当初，对顾安冉所做的事，一件件地都报应在他身上。

他开车回莫氏，到了莫氏门口，遇到沈明珠。

沈明珠仍然是早上去顾敏墓前的衣服，她的鞋子很干净，不像刚从墓地回来的莫云琛，鞋子上沾了泥土。

沈明珠是一件自身要求很高的女人，她的衣服也不是那种大牌，但穿在她身上让人看着很舒坦，如同她这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犹如一朵莲花立在水之间。

莫云琛突然明白，他的父亲莫臻为什么如此执着地爱着沈明珠！

“我想和你聊聊。”沈明珠直接了当地说道。

莫云琛点头，沈明珠虽然利用了自己，但是这些年他将着她当作自己的妈妈，那份感情不会说没就没。

他们找了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沈明珠看着对面的莫云琛，这个孩子若只是抱养回来的，她一定会对他很好。

可惜，莫云琛他是顾敏的儿子。

“说吧。”莫云琛淡声说道。

沈明珠一笑，莫家的掌权者个个不是简单的角色。莫云琛冷沉，他的心思从不轻易被人窥测，他狠起来对付一个人时也从不心软，但他也是一个痴情的人，这点不同莫老爷子。

是像阿臻吧，阿臻对她的爱

，也同莫云琛对顾安冉。

服务员端着的白开水，沈明珠喝了一口，她没有开口，她在想着怎么说。

165.云琛，那你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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