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听村长说着新政,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这王金贵在投机倒把上倒很有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村长抚着老长的白胡子,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江离。
江离没回答,乍一听他就觉得这新政下潜藏的可能利益太多了,只是他以现代视角来看这件事,不太好跟村长解释。
江离没应,村长也没追问,抬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布袋子:“本想让白小子给你拿去,既然你来了,自己拿走吧。”
江离随着村长的手指望过去,拿起了布袋子打开一瞧,发现里头装着一些大米。
布袋不大,里头装着的米也就是不到一斤的分量。
虽然不多,可村长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户,膝下更无子女,这点大米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江小子,莫再浑浑度日,叫你老爹在天之灵瞧着伤心,老头我死了见他,也不好交代....到了码头上,要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
说着,村长像是瞌睡了,慢慢闭上了双眼,只是脸上的惋惜情绪依然十分明显。
江离拎着那一小袋大米,心中有些温暖,也替身体的前主人感到愧疚,这么多人帮扶,他居然一直混日子。
看了看像是睡着了的村长,江离诚恳道了一声谢,转头离开。
摇椅上的村长听见江离那声道谢,片刻猛地睁开双眼,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找了一会没寻见江离身影,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幻听,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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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入夜。
下午香儿回城里做工,黄昏方才回来,这会正用村长送的大米做饭。
江离并不是少爷,香儿也非丫鬟,她从小与家人失散,是江离老爹收养的义女。
或许江老爹当初打的是做童养媳的主意,可惜江离的喜事没来得及办,江老爹就撒手人寰。
香儿感念江家养育之恩,一直把江离当少爷伺候着,即便江离成日游手好闲她也毫无怨言,甚至还进城做工养活江离,家里的吃穿用度除了村民接济,全是香儿赚来的。
“少爷,开饭了。”
不久之后,香儿呼唤着望着天边斜阳像在发呆的江离,轻声呼唤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江离听见呼唤,暂时放下心里的计划走了过去,只是等看清晚饭时却傻了眼。
一小碟咸菜,一碗大米占比不到5%的稀粥,这就是江离的晚饭。
说粥都是抬举了,碗里的米粒数都能数清楚,再看香儿,坐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稀粥,像是不舍得太快喝完,江离能够看见她那碗粥里的米,比自己这碗还要少的多。
而唯一佐口的咸菜,香儿视若无睹碰也不碰,全然留给了江离。
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关键时候,小荷还未长成饱满荷花,吃这么少怎么行?
“村长不是给了些米吗?”江离问。
“不行的,”香儿摇了摇头:“工钱过两天才发,这些米还要再撑两天...”
江离愕然,放下碗哀叹:“饭都吃不饱,谈什么性...幸福生活啊。”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年,香儿不解为何这时候江离会有这种感叹,疑惑地看着江离。
其实,江离欠的那五百两其实并不是“区区”。
楚国普通百姓每天的收入约莫只在一百文钱上下,更别提穷困的霞间村民了。
按当下的行情,一两银子大约能换一千文钱,换算一下,五百两即是五十万文。
就算江离肯去做工赚钱,他大概得连续工作五千天,近十四年不吃不喝不花才能还清这五百两。
王金贵要江离一个月还钱,就是要他的命。
不过....
江离双眼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起轻笑。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