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四月,靖宁。
“老康,乔家那边,你方便的话,就过去看看…这事,姐夫和大姐做的…不地道…”面色苍白略显浮肿的中年妇人跟自己的丈夫交代着自己的想法。
男人见妻子已经不再进餐,自己也就叁两下便快速吃完,熟练顺手收起碗碟,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你身体不好,别总劳神想这些。”
妇人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管,可眼下,乔家那边,恐怕连个能扛事的人都没有,楚楚又是个未经事的小姑娘,家里这么大的变故…我真是不敢想啊…”
男人垂眸将餐具全收进厨房里,水龙头扭开一小缕水,认真仔细洗碗,一边听着妻子的絮语,偶尔回复两句。
她讲到外甥被姐夫一家禁了足,又讲到乔夫人想不开居然殉情,只留下一烂摊子官司和一个娇弱的孤女…
这些事,每一件他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比谁都更早知晓,但他仍耐着性子听完,温和的答复。
常晓莉说完这些,面上更显出疲乏之色,她不放心,又跟丈夫交代,一定过去看看…哪怕只献个花圈,也算是一种安慰。
康伯年扶着她进了主卧,走到床边,又掀开被子,扶她躺好。
其实常晓莉虽然病着,但行动无碍,可康伯年每次回家,总是将她伺候得如同一个重病不能自理的瘫痪一般。
他向来十分周到,对待她,对待她的家人朋友,都是进退有度,彬彬有礼。谁见了不叹一声常老师驭夫有方。
在电视的播报声中,时针渐渐指向八点钟。
男人从躺椅中起身,轻手轻脚关了电视,走进衣帽间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出来。
黑裤白衬衫,一件老干部风的黑色夹克搭在臂弯里。
原本已陷入浅眠的妇人,此刻略撑起身子,问他:“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康伯年拿好手机和钥匙,走过来给她盖好薄被,道是夜里风大,莫着凉。又说,难得回来一趟,过去的老部下旧友约他喝茶,大约要聊到很晚,让她早些睡。
常晓莉对他的人品自是万分信任,只说让他别熬太晚,就放人出去了。
步履稳健的男人从楼门里走出来,车子和秘书早就侯在楼下,见他走近,秘书章栋赶紧拉开车门,待人上了车,才又快步上了副驾。
“主任,去哪里?”司机小陈从后视镜看大领导的脸色。
“去公墓。”康伯年干脆道,说罢,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章栋和小王都知道这是康夫人娘家的事,是领导的私事,但又不是什么喜事,只能一路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