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也不愿成为一只糜烂的艳鬼!嗤――”
看来这女鬼真的很排斥艳鬼之流啊!可你的作风又与艳鬼有何不同!莫烁暗中嗤笑,扯住自己脸颊往外一拉,唇角上扬,“又不只是艳鬼才描人脸,遮残破不堪的真面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魅亦然,一张清爽的假脸可比你现在的浓妆艳抹省时多了,美女,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女鬼暗自酌量,浓妆之下的残脸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莫烁见是有戏,忙趁热打铁,“你难道没发觉最近这块地方的附近忽然冒出好些戴着人皮面具的鬼魅,他们现在活得可是自在?”
女鬼变换了一个姿势,两脚挂在桥墩外面,出神的望向微波粼粼的河面,手指朝河面轻轻一划,顷刻之间水花四溅,最近这段时日,确实如同这男人所说,突然冒出好些新面孔,面孔虽新,但是味道却没变,喃喃道:“原来是换了脸了,怪不得,怪不得”
莫烁伸手接过四溅的水花,笑着甩了甩手,倏地凑到女鬼的眼前,“如何?你想要一张属于你自己的脸么?”
纤细冰凉的手指抚上那张陈旧的脸,女鬼咬唇看向莫烁,终究是被换脸的诱惑蛊惑了,“可我到哪儿去弄一张脸?而且我要的是我原本的样貌,这大抵是不大可能的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魅亦然。
莫烁轻笑,“我自有办法,只是我还有事情相托与你。”
“果然!呵”女鬼轻蔑的嗤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事对你来说太过简单了,你吃不了亏的。”
“说来听听。”
“我要你帮我寻一个人。”莫烁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女鬼迎上他的视线,不免尴尬,干咳了几声,“谁?”
“金蝴蝶。”
“他?”女鬼笑道,手指卷过一缕发丝,红得鲜艳的嘴唇慢慢轻启,“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找他不易,不过算你走运,正好碰上我了。”
“那还真是幸运呐!”莫烁由衷的感叹。
“董晓知。”
“莫烁。”
“姓莫?”女鬼蓦地扬起脸,“哪个莫?”
“莫须有的莫。”站在桥墩上的莫烁居高临下的俯视仰起脖子望向他的董晓知,挑眉道:“怎么?”
董晓知舔了舔嘴唇,眯起了双眼,似在笑,“没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莫晓在屋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往窗外一瞄,一大盒烟只剩下了两三支,南方的红狸并无异样,也不知漆琦笠那小家伙有没有好好的盯梢,他多半是不大相信那个孩子。
倒是白白的损失了一盒烟丝。莫晓烦躁的揪出一根烟,也不点上,而是直接塞进嘴里,狠狠地咀嚼起来,苦涩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整个口腔都是那股冲人的烟草味。
直到窗外的天有了一丝光亮,身上才环绕住冷空气,莫晓耳尖一动,狠戾的抓过身上无形的身影甩在地板上,“你去哪儿了?!莫烁,我他妈警告过你,别给我出去乱混,现当这个世道你一只没有高深道行的散鬼往外面跑,不就是在寻死啊!”
莫烁委屈的瘪瘪嘴,抬起脚,故意晃动脚踝上的铜铃,“不是有这个么,我去哪儿,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莫烁咽下嚼得稀巴烂的烟,内心麻乱不已,铜铃已经不太灵光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道行在日渐削弱,每天都恨不得闭上眼睛补眠,撑到现在全凭那盒烟,也只是因为跪在地板上那只老散鬼。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莫烁,你就不能好好的呆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莫晓无力的瘫倒在床里,“你是不是要折腾死我才罢休啊!”
莫烁大惊,忙起身抱住他的身体,手掌抚上他的唇,脑门与他的脑门紧紧相贴,“莫晓,别说了,你太累了。”
“莫烁,告诉我,你一个人在倒腾些什么?”莫晓捧住他的脑袋,将他过近的脸挪离自己几寸。
莫晓说话时带出来的湿气扑在了掌心,湿漉漉的暖烘烘的,莫烁心里痒痒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丝之中,扭了扭脖子挣开捧住他脸的双手,埋头伏在莫晓的颈窝间,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闷声闷语:“孟程羽他叫我出去喝酒呢,好久没跟他一块儿玩了,他还是这么的逗。”
说话间隙,莫晓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还有那只不断在他发间磨蹭的手正顺着他的耳朵往肩膀处滑去,眼疾手快地截住那只快要捏上他腰杆上的手,“别乱摸,快起来,你还睡不睡了?”
“唉~真没劲,每次都只能做到这步吗?”莫烁不乐意的扬了扬还没伸进衣摆里的手,又搂住莫晓的脖子磨蹭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从他的身上翻了下去,乖乖地躺在他的身旁,还能贴心帮他的肚子盖上的被子。
莫晓想笑,确实也笑了,只是动作实在太过僵硬,嘴角一扯,倒像是要哭了,愁眉苦脸的冲莫烁动了动脸部肌肉,莫烁一瞧见,没绷住,噗嗤大笑起来,抱住被子的另一个角在床里打滚,“操!你还是别笑了,笑得好像我刚把你怎么了一样!”
莫晓揪住眉头,莫烁见他那样儿,又乐颠的趴到他的身上,两只手掰扯着那张肌肉过硬的脸,“哥,我觉得你不会笑,大概就是脸太僵了,我给你揉揉,揉软了就好了。”
莫晓挥开近在咫尺的脸,伴着怒气的吼道:“滚蛋!睡觉!”
莫烁立刻闭了嘴,同时也闭上了眼睛,挺尸状的躺在床里,莫晓见是没了动静,缓慢地侧过身,目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时,那人也转过了身,同样的姿势,侧过身体,桃花眼总是弯着。
“别吸太多烟,不好。”两人对视许久,莫烁担心的搂住眼前憔悴的莫晓。
“我今天不想去上班了,记得给我请假。”话落,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莫烁心疼的紧搂已经在硬撑的人,他依稀晓得莫晓大概是快要到灯油枯尽了,小心的撩起衬衣,腰间的那条红线正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往心脏的方向攀岩。
“现如今到底是个怎样的世道,为何所有的人都出了漏子,所有的事情都没个圆满,难道真的是大期将至。”莫烁收敛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笑颜,英俊的脸庞蓦地一沉,多了分肃杀之气。
打从许离山睁眼后,那人就没闲下来过,就算有了前车之鉴,也还是没有改掉打野食的烂习惯,依旧夜夜流连风花夜月场子,还为此弄了一个新的发型,一如既往的夸张,但得亏的许离山生了一副好相貌,无论多夸张的发型往他脑袋上一罩,效果仍然不错。
“莫晓呢?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出来了。”许离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黑猫,像小心肝儿似的一直抱在怀里。
“他今天请假,补眠,我给他代班来的。”莫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违心话,莫晓只让他请假,可没让他代班。
“骗人,莫晓才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稚嫩的女娃娃声音从门口传来,抓了一把零钱的莫烁差点手一抖把钱全洒了,眼睛发直的盯向越开越大的店门。
店门只开到了一半,入目的先是一只涂了绿色甲油的小手,而后是一双没有眼白纯黑的眼睛,果然是个女娃娃,梳了两只羊角辫,两耳挂了一对小铃铛,笑得邪气,“我说的不对么,莫烁?”
女娃跳着脚蹦到了莫烁的跟前,卯起头,纯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钉在莫烁的脸上,“莫晓他是累了么?”
看着只到膝盖处的女娃娃,莫烁俯下身,揪住她有点儿肥的脸蛋,一脸欣慰,“你都可以化成人形了啊!”
“我早就可以好吗,只是我不愿意而已。”女娃的嗓音太过尖细,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太开心的哼了哼嗓子。
许离山抱着黑猫,斜眼睨了女娃一眼,“羽卒,你在再怎么咳嗽,那口尖嗓子也改不了。”
羽卒愤恨的怒瞪一眼冷嘲热讽的许离山,“你懂什么,等再过几年后,我嗓子自然会变。”
“那也得好几百年吧。”莫烁也奚落的插了一句。
“你们”羽卒跺了几下脚,尖声喊道:“我要莫晓,我要莫晓,只有莫晓最疼我了!”
“莫晓是我的,你怎么要啊。”莫烁瞧见女娃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情愈发的爽了,故意露出得意的笑容,眉毛一挑一挑,冲女娃勾手指,挑衅道:“莫烁是我的,不给你。”
纯黑的眼眸慢慢浸湿,泪水在眼眶处打转,莫烁和许离山的视线只是简单的掠过,而后各做各的,一个开门准备做生意,另一个继续逗黑猫。
女娃自知博同情的伎俩失败了,立马收回了还未掉出眶的眼泪,哼出一个冷笑,抽出一把椅子,“服务员,要一杯热咖啡。”
“嘁~我这儿不做没钱的小孩儿生意。”坐在她对面的许离山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她。
羽卒不满的吼道:“我都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门铃了,我的工资都不能喝一杯咖啡吗?!”
莫烁笑了,忙端了一杯热咖啡放在她的桌前,“喏,我煮的可没有莫晓的好,你就将就喝吧。”
看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莫烁又补了一句,“你喝了,不会发霉么?”
“你!”羽卒砰的摔了杯子,褐色的咖啡洒了一桌子,许离山顺着猫咪的背,冲丝毫不想搭理的莫烁喊道:“莫烁,收拾一下。”
莫烁趴在柜台上不动,耳尖一动一动,似乎在听什么声音,看着如此严肃的莫烁,许离山也认真起来,手指敲打桌面。
而羽卒却受不了被忽视的孤独感,踏着绿色凉鞋重新回到了门外的屋檐上,做回了那只翠绿风铃,心心念念着莫晓能够快些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到了傍晚时分,天气大变,本还伴着夕阳的天空顷刻之间黑云密布,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纷纷竞走,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时间都乱了方寸,车里的人索性弃车而去。
一时间,窗外尖叫声此起彼伏,睡到天昏地暗的莫晓动了动嘴唇,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安放在身两侧的手攥紧了拳头。
“莫烁!你个混账东西!”莫晓尖叫着从床里蹿了起来,背脊猛地一弓,脑袋胡乱地扭动,“人呢!?”
一片黑暗,世界一下子陷入的黑色恐慌。
唰――
窗帘被无情的拉开,混沌不堪的世界映入眼帘,莫晓单手撑在玻璃窗户上,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就算隔着一扇窗户,他都能清楚的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大波的阳关人在屠杀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鬼魅妖精,当然还有一些倒霉的阳人,黑色的乌鸦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成片成群的从天际飞来。
黑压压的一片,犹如死亡的召唤者。
“莫烁,你在哪儿?!”莫晓心急如焚的晃动手腕上的铜铃,铜铃并不能发出声响,只是他还是一味的晃动,毫无表情的面孔出现了微妙的破裂,这种不确定的未知性在内心不断的膨胀放大,渐渐地失了方寸。
抓起外套,几乎是手忘脚乱的弃门而去,登上灵车时,他的手指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司机梁叔扭着破旧的脖子,嘴巴大咧,“莫晓你你是去找找莫”
“梁叔你瞧见他了么?”莫烁拉上外套拉链,跌跌绊绊的冲到梁叔的身旁。
梁叔一只眼睛盯着前方,另一只眼睛看向莫晓,大着舌头说道:“没没有看到,他不在家吗?”
莫晓摇摇头,梁叔叹了声气,“这孩子真是真是不省心明知道今天是是屠城的的日子”
莫晓耐着性子听完了梁叔颇为费劲的话语,手指死死的抠住灵车上的杆子,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心想要是死了那该多好,这样就不必在面对这个恶心的世道,可是他心里头还有个放不下的牵挂,想死也死得不痛快。
这世道早就崩坏了,尽管有阴阳司维持着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但是阴阳司那帮利欲熏心的老家伙,时不时的整出几个幺蛾子,就如今日的屠城,也是最近五年刚实行的一个法规,一年两日的屠城日,专门屠杀鬼魅妖精魔障等一切完全属于阴物的“人类”。
只是为了维护现如今阴盛阳衰的状况,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阴盛阳衰是未来必然的趋势,阴阳两界终究会统一为阴界,阳人现如今都快成了稀罕物了,连半阴人也是少之又少,无论屠杀多少的阴物也护不了几个阳人,因为在屠杀之中,倘若遇到阳人也是格杀勿论,所以屠城日只是阴阳司为了日后更好的统治竖立的一个下马威而已。
阴阳司里头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当然也包括老狗头那老玩意儿。
莫晓急冲冲推开雅致的门,连羽卒的招呼都没有回应,直奔地窖,空空如也,许离山压根就不在。
“都去哪儿了?”莫晓念叨着冲回店内,迎面而来一个纯黑眼珠的女孩儿,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他的大腿摇晃,“莫晓,你可算是来了,我想死你了,许离山和莫烁都欺负我。”
莫晓抱起女孩儿,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眼角,急道:“羽卒,他们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