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善玄方丈却摇了摇头:
“不,施主不必说什么抱歉。”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本座都要代替南山寺感谢你的出手相帮,至于方丈之位……”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
“让你担任一段时日,倒也无妨。”
“……”
面具下,姜青玉表情越发惊讶了。
只听老方丈解释道:
“今日施主在众目睽睽下,以本寺第三尊活佛六祖之名现身,接下观日一掌,令本寺声名大噪!”
“即日起,本寺香火必然越发旺盛。”
“这其中本就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香火愿力也该有你的一份。”
“这……”
姜青玉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这个局面。
这一切也太顺利了吧?
老方丈居然真的肯让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来接替他成为南山寺的方丈?
他不怕自己身份有什么问题么?
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不过……”
善玄方丈话锋一转:
“若要担任我寺方丈,施主得立下一个誓约。”
姜青玉内心一紧。
果然,没那么简单!
“什么誓约?”
老方丈一脸慈眉善目:
“做我寺方丈,不必有什么高深的佛法,也不必有什么高强的实力,但需谨记两点——”
“一,需多多行善积德,不可堕了本寺名声!”
“二,一旦上任,需有始有终,不可半途丢下寺庙众人甩手而去,若是要卸任,可以,但必须寻一位合格的继承人立下同样的誓约!”
就这?
姜青玉悄悄松了口气:
“理应如此。”
“我本就是个乐善好施之人,至于下一任方丈……”
“等六戒大师忙完了北狄的传教回到寺内,我便让出方丈之位,毕竟,这个位子本就是属于他的。”
可惜……
这一刻,姜青玉没注意到老方丈双眸闪过一抹玩味。
否则一定会慎重考虑这件事。
……
不多时。
在佛前立下誓约后,已经成了南山寺新任方丈的姜青玉走出了屋子,朝太子景渊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同时,屋内。
善玄方丈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同时长舒一口气。
似是甩开一个巨大的包袱。
“方丈,我怎么觉得你很開心?”
胖墩小沙弥禅定一臉疑惑。
善玄一本正经:
“南山寺多出一尊佛,本座不该开心么?”
“不是。”
禅定摇头道:
“我总感觉您是因为卸任方丈之位才喜形於色的!”
“方丈,这个位子坐的很痛苦么?”
善玄方丈沉默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声:
“不,担任南山寺方丈的数十年,是本座这一生最为开心的日子,哪怕后来北山寺崛起,本寺香火不断流失,但本座仍是乐在其中。”
禅定不解道:
“那您为何迫不及待让出了方丈之位?还让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善玄方丈脸上出现一丝缅怀:
“因为本座老了,快死了。”
“在临死前,本座还有几件事想去做,以另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
禅定越发糊涂了。
自他记事起,老方丈便一直是南山寺的方丈,除此之外,他不知对方还有什么其他身份。
莫非老方丈还兼任其他寺庙的住持?
“你还小,不懂。”
善玄方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慈眉善目地问道:
“禅定,想做方丈么?”
“想!”
禅定一脸天真:
“做了方丈,便没人罚我抄佛经、罚我不许吃饭了!”
善玄方丈笑着微微颔首:
“那便快些长大吧。”
“等你成佛,便可以从你六祖师伯手中接过方丈之位了。”
胖墩小沙弥眨了眨眼:
“为何不是从六戒师伯手中接过?”
善玄望向北方,无奈一叹:
“你六戒师伯啊,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怕是不肯回来喽!”
……
同一时间。
北狄的黑水湖畔。
成千上万名北狄壮士正在大汗淋漓地搭建寺庙,偶尔坐下休息时,会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赤足僧人,双眸掠过一抹虔诚。
而此时,僧人正对南方,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老方丈,六戒不回南山,你又会骗誰接替你做下一任方丈呢?”
“你想用假圆寂瞒天过海,卸下佛门身份,偷偷走另一条路晋入摘星,延寿两百年,企图以此来避开皇室的猜忌和镇杀。”
“原本六戒应该成全你的。”
“但后来却选择听从了世子殿下的意见,留在北狄立寺传教。”
“原因无他……”
“只是不想让你过早丧命罢了。”
“因为这一条路,走不通啊!”
“只要你一日是佛门中人,景氏一脉便绝不会容许你晋入摘星,甚至会因此迁怒整个南山寺,让下一任方丈自裁谢罪,所以……”
“你还是再熬几年吧,熬到这一方天地换了主人,兴许便可以再为佛祖普度众生两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