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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她依了,眼神仍是直勾勾地胶着在他脸上。

他不自然得很,本来以为可以掩埋一辈子的痴汉行为就这么被她发现了。

“我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拿走呢。”

他张了张嘴,走到她对面坐下。

“习惯了。”

习惯把她的衣服放在枕头下。

她没说话,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眼睛低垂下来。

愧疚的。

她几乎能想象的到,在无数个黑寂的夜里,他一人在床上辗转难眠,幻想中周身仍有熟悉的味道萦绕,但清醒时身侧空无一人的失落。

因为她何尝不曾这样过。

难怪,难怪他眼底总有淡淡的青,难怪他总要拥着她才会入睡。

“周周,”她抬头看他,小声说,“我们别再分开了。”

他余光瞥见她不曾摘下来一次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点头。

“好,再不分开。”

姑娘纤细的脚踝探上他的膝盖,却不带一丝情欲的味道,力度很小地点了点,像是安抚。

他无需回忆就能让自己迅速重温那时的感受,无他,太过深刻。

明明几片布料上早已不再有她身上熟悉的柔软清甜的味道,放在鼻尖上闭眼时却仍有她此刻正被自己拥在怀中的错觉,睁眼眼前却再没有爱人的身影,从前的温情过往像一个个美好虚幻的泡影。

只碰一下,就啪一声,碎了。

她何曾不入他的梦,女孩子温柔清丽的笑颜,白皙柔软的身子,种种景象在他面前交迭。

可惜梦境有多美好得动人现实就有多残忍得撕心裂肺。

他从此不愿醒,直到有一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车在双拼花园洋房外停下,程意下车。

是她要求来这里的。

她说,带我看看你妈妈吧。

两人进了那间空荡荡的画室,陈设一如多年前她看到的那般。

“这些,都是你妈妈的画吗。”

他点头,“只留下来几幅在这里,大部分画在南方,秦家祖宅。”

秦家是文学世家,她是知道的。

“你父亲那里呢?一幅都没有留吗?”

“留了,但也不算多,顶多十几幅。”

“唔,是因为你父亲做的事让你妈妈家的亲戚生气了吧。”

“是,我父亲做的事太绝对也太残忍。”

她微微蹙眉,“但是你父亲那么爱你妈妈,连点遗物都不给他留未免也太残忍。”

他微微有些惊讶地看她,“我父母的事你也知道了?”

她点点头,看起来乖乖的。

“你妹妹告诉我的,你以前的事情……唔,你父亲和我说过一些。”

他敛眉,“我父亲找过你?”

她这才想起周父依稀说过周翊然不希望他告诉她自己的事,但到底是承认了。

“对,你父亲……不管怎么说,现在是真真切切地问你着想的,他也希望你能原谅他。”

他没说话,别过头声音淡淡,“但也确实是因为他,我们那时失去了修复关系的机会。”

她想了想才开口,“但你父亲让你先完成学业是为了你负责呀……你知道,落下那么多课业如果被学校劝退后果会不堪设想,为了感情放弃前程,不值得。”

他垂下眼,“值得。”

前程又如何,他追寻的所谓光明前程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她对生活伴侣的愿景,如果主角放了手,他再追求又有什么意义。

她知道他在这方面的固执,只轻声劝他,“他总归是对你好的,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嘛,如果当时你真的被学校劝退了,现在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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